等姜日暮醒來已經快晌午了。
窗帘遮住了大部分光線,仍有一束陽光穿過束縛衝進房間帶來光明。
灰塵在光束中翻湧。
像是一絲希望。
渾身赤裸的姜日暮就這樣仰躺在床上,白色的被子沒有全部遮住她。
露出了她蒼白沒有太多脂肪的軀體。
如同雕塑般的,沒有一絲生機的軀體。
她的髮絲遮住了她的眉眼。
她空洞的眼神看著天花板。
上面吊著水晶燈,十分的華麗。
“唉——”
一聲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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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單穿著西褲襯衫的姜日暮重新縮回了自己的書房。
只有這塊地方才是她最後的棲息地。
她沉浸在這滿是書香的地方。
重新打開了她年少時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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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北海最近又談戀愛了。
這是姜日暮脫離出和白昧一起聊天的奇妙氛圍后發現的。
她下課又是飛奔到別的班級去,回來后臉上有時會多出一枚唇印,身上也會出現omega特有的信息素的味道。
“你最近又戀愛了?”姜日暮拿出小紙條寫道。
“沒有啊。”張北海放肆不羈,每一筆都像是要脫離紙上飛出天空般。
“那你最近身上多了好多別的費洛蒙的味道。”
“你怎麼那麼清楚,不會是愛上我了吧。”一看就彷彿能聽見她親自說出口的樣子。
姜日暮放棄在上課時和張北海探討這個話題了。
不過她不會放棄的。
天台。
堪比她們的秘密基地。
最近天氣要降溫了。
風呼呼的吹,天空看著也是灰濛濛的,像是要打雷。
“你最近,戀愛了吧?”姜日暮看向正在吹風的張北海問道。
“你怎麼老是問這個話題?”張北海手放在欄杆上頭靠上去,漫不經心。
“你可是...要有家室的人啊!那你那個omega怎麼辦啊?”姜日暮雖然曾經埋怨過這個事情,但是她還是放下了這個芥蒂,真心的為她們而憂愁。
“你們一個個都在問我,我怎麼辦啊!”張北海爆發了,“我怎麼知道!我他媽的只是為了爽而已啊!我哪知道只是那一刻的快感,我現在要這樣求爺爺告奶奶一樣的掙錢啊!我現在真的沒辦法了,我真的在儘力掙錢了!”她雙手抓住姜日暮的肩膀,“你知道嗎,我現在就像是一條狗一樣在討好那些omega,我真的很儘力了!你說的要尊重她的意願,我尊重了。她選擇生下來,我能怎麼辦?我現在真的很努力掙錢、努力養活她了!她連工作都直接沒了!我連我自己都養不活,我怎麼可能養活另外兩張嘴啊!”
她好像終於崩潰的跪下來捂住了自己的臉。
“我真的、真的、在儘力了...”她藏不住她的哭腔,“我也想像你說的一樣,成為一個有魄力、有能力的alpha。可是我現在真的沒有辦法...我只能討好那些小omega,從他們手掌的縫隙中得到一些獎勵...我也想向他們一樣有錢啊,我也想有這種不用管自自己能不能吃飽的家庭啊...”她第一次徹底的透露出自己的情緒。
姜日暮沒有說話,她沉默的看著她,最後還是抱住了張北海,任她哭泣。
年輕的alpha第一次想到,原來自己的家庭環境,也未必是不好的。對於自己來說省錢可能只是為了去滿足自己的探知欲,對於別人來說,也許這是一種被迫的選擇。
“我能上這所高中已經是我媽最後的母愛了,她根本不會再管我了。”張北海原本野性的臉此刻卻帶著點委屈,“她...我只有你了。”她抬起頭,眼角是未流盡的淚水,她紅著眼看著姜日暮,“你知道嗎,你是我來到這所高中得到過最好的禮物。”
姜日暮看著此刻的張北海,她從未感受過自己有過什麼憐憫的情緒,卻在此刻對這個誕生於柳街花巷的女孩產生了憐惜——讓我試試拯救你吧。
她竟如此狂妄的這樣想。
“我會幫你的。”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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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書籍中放蕩自己的情緒。
試圖通過獲得書中的情感來放棄感受自己的現實情緒。
而回憶卻像走馬燈一般在姜日暮的眼前展開。
她有些煩躁,卻在這時,收到了一通來電。
是柳橘香。
姜日暮這才發現自己並沒有過多關注她。
——這是錯誤的,我怎麼能忘記了北海的遺孀呢?
她趕快接起電話。
“日暮,我能請你吃頓晚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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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家私人菜館。
張北海生前也很喜歡吃。
姜日暮匆匆前來。
包廂里只有柳橘香一人。
她仍舊穿著深色系衣服,沒有過多的華麗首飾。
菜已經上齊了。
“我...只是想感謝你。”柳橘香給姜日暮夾菜。
“沒事,畢竟張北海是我的好朋友。”姜日暮沒有推辭。
柳橘香還是有些憔悴,卻被完美的妝容遮住。她抿嘴微笑,沒有多說什麼。
還沒開始多久,門外突然出現了強烈的敲門聲。
姜日暮開門。
是一位醉了酒的中年alpha。
他滿嘴酒氣,滿臉通紅,手上的酒杯中啤酒所剩無幾。他都要站不穩了還在那嘟囔,看見姜日暮開門就在那撐著門。
“你好、我們大家、認識一下、你看我身後那麼多青年才俊的...”他胡亂說著醉話。
身後的下屬想拉卻不敢動。
姜日暮瞥了一眼身後回看那個男人。
“不好意思,這裡是公眾場合,請你不要在這撒野。”她淡淡地說。
“你給我個面子——”話還沒說完被姜日暮打斷。
“那就請你給我一個面子,別把場面惹得那麼難看好嗎。”
中年男人想不到自己撞了南牆,臉色有些難看,下屬急忙拉走了他。
姜日暮又關上了門。
柳橘香的臉色有些難看:“他之前就有來騷擾,一直站在門口不走,是我的問題,找了這。”
“這當然不關你事,這種事誰都想不到。”姜日暮安慰她。
話音剛落,身後的門又開始砰砰作響。
打開一看,又是那個男的。
“誒你這個小年輕怎麼回事啊!娘希匹!你...”身後兩叄個下屬都不敢拉扯他。
姜日暮按著喊服務的按鈴,已經不太耐煩了。
“我最後說一次,這裡是公共場合,別鬧的太難看了。”她看著眼前的男人,眼神徹底暗了下來。
下屬又是哄又是勸的,把那個男的拉回了自己的包廂,自己在那賠罪:“不好意思,我領導喝醉了...”
“你們是新來的羅市的嗎?看來你們還不是很懂這裡的規矩。”姜日暮看見來了的服務生,和他說了一下情況。
她回到包廂:“放心好了,這裡的老闆是我和北海的熟人,他不會再來騷擾我們了。”
柳橘香沒有說什麼,她像是柔弱的花,只能任人魚肉。
她突然跪了下來,“求求你救救我和小涵吧。”
姜日暮有些詫異,“你快點起來,怎麼了,坐起來好好說好嗎。”
在姜日暮的攙扶下柳橘香才重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她哭訴起來。
張北海的生意夥伴姓李,原本就一直覬覦柳橘香,但是因為張北海沒有表現出來。但是在張北海葬禮那一天,一切都變了。原本安撫她的人變成了禽獸試圖對她不軌,在柳橘香的極力反抗下沒有得逞,但是卻....
柳橘香顫顫巍巍的捲起了袖子。
上面的針孔如同尖針一般刺眼。
“你...”姜日暮突然失語。
柳橘香緩慢抬起頭看向姜日暮,她的面容還是如同剛盛開的鮮花一樣迷人,眼睛宛若是懵懂的小羊一般純潔,紅唇鮮艷如同盛開的玫瑰,這一切一切都十分美好的女子卻終究被最純粹的罪惡玷污了。
“現在,只有你能救我了。”她的眼角流著淚。
姜日暮撐在桌面上起身。
她看著柳橘香,卻像是透過她,看到了另一個,曾經也在她面前垂泣的女孩。
她再一次說出了那句話。
“我會幫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