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白昧低著頭問,她的語氣卻異常冷靜。
“我母親病了,此刻我才發現,我們不合適。我很忙,根本沒有時間找你。”她胡亂的找著借口。
“我根本不在意。”
“可是我在意,這一段時間我發現了很多,比如理想會敗於現實,又或者金錢是最重要的。我母親病了之後,我才發現,我什麼都不是。”姜日暮苦笑。
“我可以幫你。”
“不用了,你送我的書我也賣掉了。”姜日暮轉身,“我很抱歉,只是我太缺錢了。就這樣結束吧。”她試圖離開。
白昧從後背抱住了她,“我可以借你錢,多少都可以。”她的臉埋在姜日暮的後背,悶悶的。
姜日暮如鯁在喉,她又想起江聞蓮對她說的話——難道自己就沒有一點感知嗎?不是的,不同於她清麗外表下的銳利本質才是最吸引自己的,她的多樣化,她的神秘都是對自己有很大的吸引力。可是,她現在卻越來越累,甚至有一瞬間害怕,如果自己想要拒絕她,那麼她的鋒銳是不是會傷害自己呢。
“不用——”還沒來得及拒絕。
“你現在借不了多少錢了吧?”白昧的聲音在背後響起,她的聲音悶悶的聽不出情緒,但是話里的邏輯很清晰,“你只是個學生,加上你說過你現在只有你母親一個親人,也沒有什麼親戚救濟你,就算老師一起捐助你,也只是杯水車薪吧。”
“你怎麼知道?”姜日暮很疑惑,她並沒有和她說過這些事。
“你不需要知道。阿姨生病後你一次都沒找過我,我為什麼要告訴你。”她聽起來有些生氣,“你要去借學生貸?還是高利貸?如果我沒說錯的話,保守治療的數額可不是你可以簡單借的起的。”
“是,但是這和我想和你分手不衝突,我不喜歡你了。”姜日暮回答,她像是抽離了自己的情緒,靈魂蕩漾在身體上方看著她說話。
“是嗎?如果我願意幫你結清一切的債務呢?”白昧的話再次響起。
“...”姜日暮沒有說話,她很痛苦,原本想留著給彼此較好的印象結束感情,此刻卻變成了抉擇。她並非沒有餘情,但是此刻白昧的話一出口,她們之前原本純真的感情就變成了由金錢來決定。
“你想讓我怎麼選擇。”她的語氣凄涼,“如果我答應了,那我和用錢來換取感情的玩物也沒有區別了吧?你居然是怎麼想我的嗎?”
“我沒有更好的辦法留住你了。”也許是此刻的白昧還稚嫩,她確實是一腔真心,可是真心人鐵心離去她也無可奈何,只能試圖用自己身邊最不缺的東西來緩慢她的步伐。
這幾個月,姜日暮已經受夠了金錢的苦頭,她第一次知道,一分錢難倒英雄漢是真的,她徹底感受到之前張北海的崩潰了。
可是、可是...
把自己真心付出過的感情踐踏成虛假的,充滿著物質的行為...
姜日暮鼻腔酸了,她在這一剎那想到了她們最開始的相遇,到此時此刻。
原來想在自己喜歡的人面前留點自尊,現在卻變成了這樣。
這一段感情,就真的這樣結束了。
“好,那我收回我的分手請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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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打開門,離開了白昧的辦公室,迎面而來的卻是之前在葬禮上遇見的女beta,那個詢問她是否還好的人。
姜日暮有些詫異,這是張北海的人,怎麼會認識白昧?
只看見對方朝她點點頭便朝白昧辦公室走去。
她在心底放了這個疑問,離開了公司。
-
白昧有一段不會訴說的回憶。
另一位知情人已經永久的長眠於土地之下了。
奶茶店。
張北海有些警惕的看著她,“叫我來幹嘛?我該說的已經說了,你應該幫幫她的。”
白昧前面有一杯沒有動過的奶茶,她很平靜,“我知道,可惜她不願意。”
張北海面對白昧有些焦躁,她也不明白原因,總是莫名對她產生一些恐懼,“那你叫我幹什麼?我和你沒什麼好說的。”
“嗯,我過來是想感謝你的。”白昧慢條斯理的說,她拿出一個紙袋子推給她,看著有點厚度,“這是感謝你告訴我的謝禮。”
張北海嘴上說著,“又不需要什麼謝禮。”手上還是老實拿過來,她的情況只是比姜日暮好一點而已。她打開一看是一沓的錢。她猛地合上紙袋,“你開玩笑吧?”
她有些驚疑不定。
白昧扯扯嘴角,她對眼前這個覬覦姜日暮的人總是沒什麼好感,如果不是姜日暮對她也是有很深厚的友情...“放心好了,這是給你的,還有。”她拿出一張紙條,上面寫著電話號碼。
“我聽說過你的事,奶粉錢,很難掙吧。”
“誰和你說的?”張北海在有一瞬間想要懷疑姜日暮,卻又在下一秒唾棄自己的疑心。
“這很重要嗎?”白昧反問,“現在對你更重要的是不應該是你的未來嗎?按你的成績肯定是讀不了書的吧,像你這樣的學歷要麼進廠要麼搬磚。就算你的母親是位妓女,你也不會願意在這種地方受苦的吧?”
這一番話確實戳痛了張北海的心。
她咬牙切齒,“你調查我?!”
“你會感謝我對你的調查的。”白昧嘲諷的笑了,“這張紙寫著關於你家附近酒吧的一位老闆的電話,他和我家有些合作關係,我已經替你打過招呼了。”
張北海有些存疑——她會這麼好心?她還是決定拒絕,“我答應過日暮,不會做這些非法的事。”
“說的倒是很好聽嗎?大不了餓死街頭或者找她接濟是嗎?你攀上了日暮就像一條狗一樣,不,狗都沒你無恥。”白昧蔑視的說。
“你!”張北海很氣憤。
“我只是給你一個機會,看你是日暮朋友的份上,我真的不明白她為什麼會選擇找你做朋友。像你這種人,最應該爛死街頭吧?”白昧靠近她說道。
張北海感覺從未如此厭惡過omega,她甚至不能反駁什麼,她說的...至少有一部分,戳痛了她的心。
“我和你聊天的時間要結束了。”白昧看了一眼自己的手錶,她回看了眼張北海,“你應該考慮一下,能不能成事得看你,機會已經給你了。”她站起身。
“走了,我相信你,不會把我們這番話和日暮說的。”她轉頭看了張北海一眼,笑了笑,“奶茶錢我已經付了,你不用還。”
張北海看著她離去的背影,回頭看自己對面的那杯奶茶,根本沒有喝過一口。
她看向自己手上的紙條——也許,這是自己唯一一個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