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呯!!”
這一槍女孩瞄的是男人的右眼,槍響之後前一秒還驚慌恐懼的神情在下一秒變成一個暗紅色的血窟窿。混沌的眼珠炸出扇形紅霧,鮮血和澄澈體液相融,在男人灰白的臉上畫下兩道雙色花紋。
然後女孩一側嘴角輕輕勾起,她站起來落下眼皮,居高臨下俯視自己親手織染的血色溪流。接著跳下牆頭,沒再多看那些蜿蜒曲折一眼,只是從屍體堆里撿起還能用的武器背到身上。又從被炸爛的門洞里鑽出去,睨視神色帶著驚異和探究的人輕笑。
沉家人都不是等閑之輩,從小母親也從不反對女孩玩弄刀槍,沉安安雖然外表纖柔但膽子卻真的不算小。
可即便是自己什麼都見過,面前的女孩依舊讓她很訝然,特別是剛剛她蹲在牆頭射擊的時候,目光沉穩冷靜,不像在看煉獄場,倒像是在愜意欣賞風景。穩重,卻又燃著興奮快意的火光。
“你是什麼人?”
沉安安目光閃爍盈動,她和那雙清凌的眼瞳對視,盡量讓自己語氣聽上去和善,說話的時候還扯出一個堅硬的笑容。
女孩認真地凝視她幾秒,隨後忽然捂著肚子笑起來。
“哈哈......姐姐你不想笑就不要笑了,像是要哭一樣。”
女孩像是知道她想法,揚起頭笑出兩個淺淺的酒窩,而後快速流眄一周,拉著沉安安的手往自己藏車的地方走。
“我是好人,這裡不能久待,我們要趕緊離開,再來幾個人的話我可沒東西打他們了。”
沉安安也知道自己剛才笑得丑,被她剛才的話逗得真笑起來,櫻唇高高挑起,八顆瑩玉的牙齒髮亮。
她任由女孩拉著自己往前走,可卻總是不經意頻頻回眸向鎮子的深處望,嘴角的笑容也慢慢凝住。
眸光尋找一周后落在一處,那座藍頂房子是自己住了些天的地方,也不知道沉初什麼時候會回來,裡面被那兩個死人翻亂的東西還沒來得及整理,屍體也還留在地上。
“怎麼了?”
女孩邊走邊回頭,發覺她的異常。
安安搖搖頭收回眼神,“我的......”稍微停頓,“大哥出去了還沒回來。”
這句大哥叫的格外艱難,她從禁錮自己的牢籠出來應該第一時間去找爸爸,這種擔心的情緒本不該有,可她卻控制不住自己,不能也不想真的把那個不久前還在黯然落淚的男人自己扔在荒山野地里。
就算,就算是為著這十幾年的關愛照顧,她也得把他帶回去。而且他看上去好像不正常,情緒彷彿連他自己都無法控制。
指甲陷入手心,輕微的痛感讓雜亂不清的思緒斷線,也終止她心中的天人交戰。
一切不舍大概都是做了十幾年兄妹的感情。
身邊女孩聽了所有若思,沉安安再抬眼,她已經從一堆灌木叢的亂樹枝里刨出一輛越野車。
“我們要先走,這裡很危險,剛剛那些人很蠢,可再多一點也應付不了。”女孩坐到駕駛位,纖纖玉手拍了拍副駕駛的座位。
“走吧,他想找你自然會找到。”
失魂落魄的人看了眼她搭在座位上的手,眸光在下一刻忽然聚焦。
這女孩說得是對的,況且自己不能再連累她。
沉安安轉頭又看了那房子一眼,剛準備鑽進車裡便瞥到一抹紅。
是一直掛在脖子上的紅寶石項鏈,沾了灰塵的車窗正朦朦朧朧地映著自己的倒影,那顆紅寶石正像血淚一樣滴在鎖骨中間。
她眉心輕輕一蹙,摘下項鏈掛在車子旁邊的樹上,緊接著上了車。
女孩發動車子,然後她接著剛才沉安安的問題,沒回答自己是什麼人,像是身份不重要,倒是說了自己的名字。
野地上開車很自由,她不用緊盯著前面的路,便扭頭看了安安一眼,巧笑嫣然明媚。
“我叫秦雨沐,下雨的雨,沐浴的沐。”她介紹的很樸實,說完還朝著沉安安擠了擠眼睛。
女孩眼下的古靈精怪倒是有了幾分小姑娘模樣,全然沒有剛剛殺人時的陰狠。
沉安安斂去眼中失意抿了抿嘴,一雙清靈嬌美的眸子眯成一輪彎月。
“我叫沉安安,安寧的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