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氣陰沉沉的,厚重烏雲傾軋下沉,不見一絲陽光,狂風大作,捲來暴雨欲來的土腥味。
颱風將至,氣壓低得令人胸悶。
程妤提前下班,搭乘男友齊越的車,前往對方父母家。
席若棠結束手上的工作后,伸了個懶腰,想著之前從淮說,給他準備一日叄餐,他就給她打九八折的事,打算等會兒去超市買點食材。
她收拾好東西,跟同事們道了聲“再見”,就挎上手提包,離開了工位。
等待電梯時,她側首看了眼落地窗外的天空,希望自己能趕在下雨前,回到住處。
手機震了一下,她收到了從淮發來的消息:【下班了么?我在你們公司樓下。】
喜糖:【嗯,我現在進電梯了。家裡沒菜了,得去買菜。】
不吃淮山:【。】
席若棠一出辦公樓,就看到那輛嶄新鋥亮的黑色大奔停在路邊。
她下意識要開後座的門,一想到程妤不在,她屁顛屁顛地去坐了副駕的位置。
系安全帶時,她瞄了從淮一眼。
他今天去修短了圓寸,英氣凌厲的劍眉下,是一雙澄澈有神的鳳眼,內雙,眼型狹長,淺粉色的唇瓣抿成一條線,叫人窺不出喜怒。
耳朵上造型別緻又簡練的耳釘反射著亮光,一身筆挺的藏青色西裝包裹著高大健碩的身軀,若非少了一副墨鏡,他這架勢看著,倒有幾分像是影視劇里冷峻兇狠的保鏢。
“你不是很忙嗎?今天怎麼有空來接我?”她問。
從淮觀察了下路況,發動車子,“刮颱風的這兩天,我不打算出門,所以,該買什麼,今天得儘快買好。”
“你這段時間天天往外跑,現在居然說不打算出門?”席若棠覺得稀罕,打趣道,“這次的‘天鵝’好像也就13級吧,你噸位足,不至於被吹走的。”
他冷著一張臉,“我討厭颱風。”
席若棠:“……”行吧。
兩人去了附近的一家超市,拉了輛購物車。
席若棠還在慢吞吞地挑著蘋果,從淮已經往手推車裡塞了大半東西了。
她覺得他現在的樣子,像極了寒冬來臨前,拚命屯糧的小松鼠。
“你買這麼多幹嘛?”她翻看了兩下,把手裡那袋蘋果放進購物車。
“我喜歡。”他漫不經心地回答她,抓起一個芒果放進了購物袋裡。
挑好東西,兩人推著購物車去收銀台結賬。
超市裡的人很多,隊伍排得老長。
從淮覺得無聊,從褲兜掏出手機,低頭擺弄起來。
席若棠無聊地打了個哈欠,左顧右盼,看到前頭一個男人伸手取了收銀台邊的安全套。
她打哈欠的動作一頓,想起從淮說他不打算出門的話,又想起程妤這幾天不在慕遠小區住的事。
嘖,孤男寡女共處好幾天,指不定會發生什麼。
她扯了扯從淮的袖子。
“嗯?”他應了聲,眼睛沒離開手機,卻彎下身子,把耳朵湊到她那邊。
席若棠舔了舔唇,臊得小臉發紅,“從淮。”
“嗯。”
“咱們要不要買點……”她說到這兒,左右張望,怕這種話叫別人聽了去,“買點套……”
她話音剛落,從淮便停下了在手機屏幕上敲敲打打的動作。
他抬起頭,挺直了腰板,發現自助收銀機那邊的隊伍比較短,他收起手機,雙手推著購物車朝那走去。
見席若棠沒有跟上,他伸手去抓她的袖子,提醒道:“那邊人少,我們去那邊。”
席若棠嘴角一垮,不大樂意地隨他走去。
自助收銀機這邊,沒賣安全套。
所以,他這是間接拒絕了她?
“真不買嗎?”她不死心地問他。
從淮把購物車裡商品逐個拿出來掃描,聞言,只覺疑惑:“買什麼?要的話,你現在趕緊去拿過來。”
席若棠又沒出息地紅了臉,“那你是什麼size啊?大號?嗯,還有味道,薄厚什麼的,對了,你會對乳膠過敏么?我沒買過這種東西誒,好怕買來不合適哦。”
從淮幾乎要把購物車搬空了。
餘光瞥見超市落地窗外被風吹得左搖右擺的枝葉,他心情差到極點,說話的語氣也變得不耐:“你要買什麼,我不是讓你去拿了嗎?你怎麼還不去?快點,要下雨了。”
席若棠被他的冷聲冷語唬住,愣了一下,就小跑去左邊的收銀台。
花花綠綠的盒子排列整齊,她一眼掃過去,挑了一盒,就急匆匆地穿過人海,回到他身邊。
從淮已經把東西都裝進購物袋裡了。
發覺她來了,他叫她掃描商品,自己則掏出手機,打開了支付寶。
席若棠飛快地掃描完后,把那盒安全套扔進了購物袋裡。
許是獨自趕去拿安全套讓她感到尷尬,她緊張到冒汗,亟需用什麼掩飾一下自己的窘迫。
看從淮用支付寶支付,她多餘地說了句:“原來你也用支付寶啊。”
從淮古怪地睨了她一眼,“我當然會用支付寶。”
他說著,提起兩個較重的購物袋,走出了超市。
“哦。”席若棠頷首,拎著個小袋子,跟上他。
“從淮,咱們加個支付寶的好友唄~以後我去給你喂小雞呀。”她笑眯眯道,挨著他,把東西放進了後備箱。
“我不弄那些。”他說,正要關上後備箱時,其中一個袋子沒放好,不堪重負地塌倒下來,從裡頭滑出了一盒安全套。
他怔了一下,席若棠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
“哪來的?”從淮問著,找出小票核對商品的名稱和數量。
聽他這話的意思,他壓根就沒想過要買安全套。
一時間,席若棠臉色大變,還沒來得及給自己扯來遮羞布,他就在小票的最末尾,找到了這盒安全套。
“你拿的?”他問。
席若棠先前有臉提,這會兒卻沒臉承認。
“看錯了,”她一把奪下小票,關上了後備箱,“我原本是想買口香糖來著。”
兩人一起上了車,系好安全帶。
從淮沒打算放過這個調侃她的機會,邊開車邊說:“你這失誤,未免太大了些。”
席若棠狡辯:“還不是因為你一直在催我。”
他沒搭話。
黃燈閃爍,車子在斑馬線前停下。
不遠處,烏雲翻湧,像一瓶濃稠的墨汁,即將傾落。
從淮握著方向盤的手一緊,手背綳起了幾道青筋,過了幾秒,他煩躁地脫下了西裝外套,扔到後座,又扯鬆了領帶,解開了兩顆紐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