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暗的水牢,瀰漫的濕意。又是一陣漲潮,豆蔻屏住呼吸,肺里燒得像是要爆炸一般。
恍惚間,她的眼前又出現了那個身影。顧明鈞模糊的影子定格在余光中某個固定的位置,像是幽靈一般,靜靜凝視著她。
“真狼狽啊……”
豆蔻心中暗自想道。
你的話,一定會這麼嘲笑我的。
入道四年,修行四載。如今她身負雷屬性單靈根,又是天生仙骨,竟然栽在了幾個凡人手裡。
世間多少天才隕落得悄無聲息,不是在波瀾壯闊的大海中沉沒,而是在陰溝里翻了船。豆蔻此時,就身陷這樣一條陰溝里。
她發現被圍困的時候已經晚了,十幾名武功高手圍著她一個人打,其中竟然有能識破幻術的高人。練氣三層的修為,說低不低,說高不高,只不過是比凡人體質強一些,力氣大一些罷了。她雖然學過劍術,到底比不上這些習武多年的凡人。
她應該怎麼做?
媚術行不通,自打一照面她就試過了,那個看上去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小世子並非沉溺美色之人,他沉溺的是另一種東西:施虐的快感。
一個黑衣男子忽然出現在面前,險些和顧明鈞的虛影重合。豆蔻愣了一下,意識到這人一定是在自己精神恍惚的時候出現的,所以才沒有腳步聲。
男人很眼熟,是圍攻她的那幾個高手之一。
他蹲了下來,伸出手輕輕按在豆蔻頭頂,揉了揉,低聲說了句,
“抱歉。”
豆蔻愣了一下,被他按住頭壓在水面下,嗆了好幾口水!
她拚命地掙紮起來,男人的力道卻沒有絲毫減小。水順著口鼻漫入肺部,燒得她火辣辣地疼。豆蔻眼前一黑,逐漸沒了掙扎的力氣……
終於,男人鬆開了手,把她撈出水面。
豆蔻劇烈地咳嗽起來,貪婪呼吸著新鮮空氣,終於喘過氣來,
“為什麼?”
她看著男人的眼睛,心裡一涼,忽然有了答案,
“李迢讓你這麼做的。”
男人點了點頭,重新把她摁進了水裡。
他像是掐著點一般,每當豆蔻快要溺水而死的時候便把她提起來,當她剛喘息一會兒便把她壓進水裡。這麼做根本不會致死,卻會摧毀被困之人的意志,在溺水的痛苦之中走向絕望。
豆蔻的意識逐漸模糊,忘記自己到底被按進水裡多少次。忽然一道聲音在耳邊響起:
“行了,鬆開她吧。”
豆蔻睜開眼睛,只能模糊看到一個人影靠近。片刻,一根手指勾起她的下巴,少年眼梢細長,一臉薄情相,嘴角含著笑意卻不達眼底。
“逍遙王府的水牢滋味怎麼樣?”
他有點惋惜似的,
“可惜我娘一見到火就發瘋,所以不能用烙鐵燙你玩了。水牢殺不了人,只會慢慢把你折磨瘋……呵呵……過幾天,你會恨不得死得痛快的。”
逍遙世子李迢,原來是這樣一個唇紅齒白的俊俏少年郎。
只是性情卻和這張臉恰恰相反,惡劣而極端。
“姐姐,你長得真好看。”
他手中匕首劃過那張清秀可人的臉,語氣中卻透著溫柔和惋惜。
“只是性格卻不好,掙扎得那樣厲害,居然被你殺了四五個。要不是我早有準備,恐怕早就被你跑了。”
他冷冷笑著,
“不知道我兄長死的時候,有沒有你現在這麼痛?他可是被活活燒死的,整個人的水分蒸干,被燒成了一塊焦炭……”
豆蔻眼前被水霧模糊,身上衣服被水浸泡得貼著身體曲線,隱隱透出白皙的肌膚來。她的髮絲胡亂貼在臉上,有一種被凌虐的美感。
“那四個侍衛是我殺的,我承認。可李遙不是我殺的,我當時並沒有想到他會死。你要找我尋仇,是找錯了人。”
李迢卻笑了,邪邪勾起唇角,滿不在乎。
“那又如何?難道你就和他的死毫無干係?”
豆蔻閉上眼緩了緩,知道說得再多也無用。
她就不應該來到唐國。
是她放鬆了警惕,忘記在這兒還有一道陳年舊怨等著。
“暗七,接著折磨她。等到明天這個時候,把她綁起來送到我房裡。”
拋下這麼一句話,李迢便離開了。
豆蔻心裡一涼,這痛不欲生的刑法居然要持續一整天……
果然,李迢剛一轉身,她就又被按進了水裡。沉重的鐵鎖鏈死死束縛住她的手腳,讓她只能在水中沉浮。豆蔻的意識越來越模糊,身體冷到了極致。
終於,她又浮出水面,條件反射一般大喘著氣呼吸起來。
“不要掙扎。”
“什麼?”
豆蔻訝然看向男人,他臉色平靜地說道,
“不掙扎會好受很多。”
接著,又把豆蔻按進了水裡。
她照著做了,溺水的時間確實有所縮短,可仍然痛苦萬分。等到她被撈出水時,豆蔻已經凍得直打哆嗦,蒼白得似乎下一刻就會昏死過去。
把她放出水牢自然不會是出自好心,豆蔻知道,一定會有更折磨的刑罰在等著她。
果然,她剛被送到李迢的房裡,就被他綁在了一根柱子上。他隨手抓起泡在鹽水中的鞭子,狠狠甩下。豆蔻咬著牙悶哼一聲,痛得眼前一黑——這特製的鞭子長滿倒刺,浸泡鹽水,抽起人來並不致命,卻偏偏疼得要死!
李迢柔柔的聲音像是吐著信子的毒蛇一般。
“習武之人就是耐打,我就喜歡你這樣的,怎麼折磨都不會死。”
豆蔻閉上眼緩了緩,笑了起來,
“你就只有這點本事?”
“我告訴你,殺李遙的人身在仙門,你不敢去向她尋仇,反而拷打起我這個弱女子!你們一家子都是孬種,你哥是個欺男霸女的爛人,你是個欺軟怕硬的孬種,我沒殺他,可他死得好!”
李迢氣得又落下好幾鞭,打得血水飛濺,依舊覺得不解氣。他的臉扭曲了起來,忽然獰笑著扯起豆蔻的衣服。
“你倒是不怕死……”
豆蔻平靜地看向他,心中毫無波瀾。
不過是仗著投了個好胎,便囂張跋扈,不可一世,居然敢單獨審訊她。這個草包一般的紈絝世子,腦袋裡竟裝的都是草,甚至都不如當初的顧明鈞強。
只有邪修才會濫殺凡人。她不能殺得太明目張胆,敗壞合歡宗的名聲。但暗殺,本就是豆蔻的專長。
心隨念動,幻術波紋震蕩破碎開,豆蔻不知何時掙脫了束縛,死死掐住李迢的脖子!
她整個人八爪魚似的壓在他身上,把他撞得摔倒在地。少女表情冷毅,雙手如同鐵一般,任由他怎麼抓撓都不鬆開半分!
這可是她在水牢中忍著折磨,積攢了整整一天才攢到的靈力……只為了維持一瞬剛才的幻術!
李迢滿臉通紅地看著壓在自己身上的少女,手中拚命夠著那把掉落在地的匕首,感受到空氣和生命力隨著時間慢慢流逝……
怎麼會!
他居然瞬息之間就被壓制住了!
忽然,豆蔻肩膀一麻,不知何時竄出來一個漆黑人影把她撞落在地。豆蔻翻身躲過第一刀,換寒芒緊隨其後,遞了過來,冰涼地貼著咽喉。
“世子殿下,屬下來遲。”
隱沒在黑暗中的人影顯露,豆蔻心神俱震,驚覺自己竟然沒發現這個暗衛!
豆蔻抬起頭,對上一雙冰冷宛如死物的眼睛——是暗七。
“暗七,做得好。”
豆蔻對李迢視而不見,死死盯著眼前的暗衛男子,問道,
“為什麼?你明明比他強,為什麼要聽命於他?”
暗七沒有回答,靜靜等待著命令。
李迢哈哈大笑,
“為什麼?因為他是我養的一條狗!自從我哥死後,陛下便特意從宮中送來一名暗衛貼身保護,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麼敢單獨審訊你?”
豆蔻完全不能理解,依舊看向暗七,
“你怎麼會心甘情願給人做奴才?你武功高強,不會逃跑嗎?”
李迢得意洋洋,
“宮中培養暗衛的法子可比秋葉城馴獸手段還要高明。他此生只會聽命於我一人。”
暗七沒有說話,像是默認。
豆蔻還想再說點什麼,卻被李迢一腳踹在心口,痛得差點嘔出一口血來。
“別急,我們之間還沒完呢。你剛才差點殺了我,怎麼懲罰你比較好呢?”
豆蔻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心中毫無懼意。
李迢卻挑起她的下巴,語氣溫柔而甜蜜。
“我知道你不怕痛,所以……我想到了更好的主意。”
豆蔻不為所動,冷冷看向他。這副眼神更加激發了李迢的凌虐欲,他劃開少女的衣裳,刀鋒貼著柔軟的乳肉,冰冷的觸感蔓延而上,輕輕壓住乳尖。
“你說,我把你扔進乞丐堆里讓他們輪姦你會怎麼樣?”
說著,他又割開本就破破爛爛的衣擺,
“我聽說你有個相好的鏢師,不知道我當著他的面干你的時候,他會不會氣暈過去?說不定你會更喜歡我……呵呵……”
豆蔻忽然笑了起來,
“你幾歲了,毛長全了嗎?”
她目光向下掃去,嘲諷道,
“只是看到我的身子就硬了,你不會連女人的手都沒摸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