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言愣了愣,儼然沒想到電話那一頭會是別的男人,一時不知道該怎麼接話。
“他喝了酒沒法開車,這麼晚回去路上也不安全。”
聽筒里陷入短暫詭異的沉默,她抿了抿唇,有些為難,“可是我……”
對方聽出了她話里的不情願,扯唇譏諷似的笑了下,“你愛來不來吧。”
話說完直接就撂了電話。
施言心裡只糾結了一會,還是回撥了過去,“他在哪兒?我現在就過去。”
唐昀西報了個地址,“你來了之後,去前台,會有人帶你。”
那地方她去過,離這不是很遠。
自顧說完,對方又掛了電話,施言這次聽出了,男人話里話外似乎都對她有一種敵意。
好像是不願和她多說一句,卻受人威脅逼不得已才有了這通電話。
唐昀西確實是很不待見施言,施言第一部戲是冷艷反派女二,那時候戲剛播出,就以不同尋常的角色性格和顏值圈了一波粉,後來有個紈絝富二代不知怎的,見面的第一眼就看上了她,又是送禮物又請吃飯,追了她兩月有餘。
對方是他們那部戲其中一投資方的少東家,施言不太好得罪,那段時間受他騷擾很久,後來那人還邀請她參加自己的生日宴。
那個富二代,就是唐昀西表弟。
一年多前的生日宴會上,見慣了那些人表面上的阿諛奉承,諂媚討好,唐昀西只覺得這場面忒沒勁兒,趁著眾人喝酒聊天的期間,他去外面的花園抽煙散步,卻無意間聽見了一段對話。
幽靜花園中,女人的嗓音輕細溫軟,像羽毛般刮過人的心間,掀起漣漪,“可是你家裡人不會同意不是嗎?他們不會接受你和我這樣的女人在一起。”
“他們不同意那又怎麼樣?施言,是我喜歡你!是我想娶你!”
施言驚訝地看著他,“陳少爺,你這樣我會很為難。”
他說的情真意切,態度誠懇,“如果你不喜歡他們,我可以和他們脫離家族關係,總之,他們阻止不了我,沒有什麼比你更重要。”
花園裡,高大粗壯的樹叢遮住了兩人的身形,樹影婆娑,加之夜晚光線漆黑,視線受阻,也沒人發現這地方闖入了第叄者。
唐昀西沒有立即站出去或是原路返回,就這麼不動聲色地偷聽著,聽到這裡他抬頭看了一眼那個女人。
草坪上的地燈散發著微弱的光芒,暖黃色光暈照在她白玉般的側臉上,施言穿著一身黑色露肩長裙,冷白的皮膚,配上瀲灧紅唇,眼眸微抬,一顰一笑皆是動人心魄。
也難怪會把他那個表弟迷得不著調。
甚至為了她,不惜和家裡人吵架鬧矛盾,果然是紅顏禍水。
然而男人的深情告白,沒有讓施言動容半分,淡淡地道:“你這番話要是說給其他小姑娘聽,估計對方早就感動涕零了,但我們不過認識兩月,我不信你說的非我不可。”
“你不相信……”
施言看著他,勾唇笑了笑,似乎覺得他這想法太過幼稚和天真,“你一旦和你們家族脫離了關係,那你就真的什麼都沒有了啊,沒有錢,沒有權,你除了還姓陳,什麼也不是。”
“你覺得這樣的你,還有什麼值得讓我和你在一起?”
對方睜大了眼睛看著她,眼裡全是震驚和不知所措,似乎沒想到她會這麼冷酷絕情。
“你沒聽錯,我就是這麼一個膚淺的女人。”
到了後面,施言不忍再打擊他,嘆了口氣,“陳少爺,謝謝你的喜歡,但是我們不合適,祝你早日遇到適合你的人。”
說完便瀟洒轉身離開,女人纖細的背影融入蒼茫夜色中。
徒留男人黯然傷神。
唐昀西這時才慢悠悠地走出去,拍了拍男人的肩膀,安慰道:“表弟啊,看開點,她不值得。”
再後來,施言就沒見過那富二代了,偶然聽圈子裡的人說是家裡給他介紹了個女孩,對方家世性格都很不錯,認識幾天後他們就在一起了。
曾經信誓旦旦說非她不可的人轉頭就有了新歡。
多麼可笑。
不過,這件事對於施言來說只是件普通的小事,她自然沒放在心上。
正因為這事,唐昀西就覺得娛樂圈的女人都很膚淺,拜金又放蕩。
他將這事說與陸時錚聽,誰知男人聽后只是不屑的冷哼了一聲,毫不在意似的,“她說的沒有錯,如果對方一無所有,她憑什麼和他在一起?為愛發電么?可他們才認識那麼短時間,哪來的愛?”
唐昀西被懟得啞口無言。
事實上,在知道陸時錚和施言在一起后,唐昀西那表情無異是震驚又不敢置信,心態幾度要崩。
然後他就勸說自己,陸時錚就是對那女人玩玩而已,又不是結婚,有什麼大不了的?
直到剛才,陸時錚讓他用他的手機打給施言,讓她過來接他,唐昀西才明白,這根本不是玩玩兒的態度,分明是上了心的。
他想不通啊,他陸哥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怎麼就喜歡上這種拜金的女人了?
但無論他有多看不慣施言,他也不得不承認這個女人和他的兄弟是真好上了。
“昀西,別說了。”傅晉離晃著手裡的紅酒杯,晶瑩的液體在玻璃杯壁中蕩漾,示意他一眼,“你看看這人,壓根就沒有聽進去。”
包廂的沙發上,陸時錚曲著腿,皺眉將一隻手臂搭在眼睛上方擋著光線,下巴弧線流動著清晰的光影變化,胸膛前的襯衫扣子解開了兩顆,隨性又慵懶,神色間透著幾分倦怠。
說完,傅晉離又側眸看向旁邊沉默的男人,眼底帶笑,戲謔般的說:“老陸,看你這表情不對啊,是女人滿足不了你,還是你不行了?”
男人之間的聊天,通常都直白露骨,毫無禁忌。
陸時錚睜開眼,一腳踹了過去,“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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