quot;拍吻戲嘛,很正常。
對,吻戲。
今天這場戲,拍的是楚青珠和譽王的洞房花燭夜。《千秋》是嚴肅的權謀劇,床戲自然是沒有的,但有感情線在,吻戲必不可少。
想到這是自己的熒屏初吻,孟然雖然不是保守之人,也還是忍不住有點緊張,畢竟在那麼多人的眼皮子底下,而且她跟葉修齊是朋友,這接吻
彷彿是看出了她的尷尬,陳宇洋放下手裡的水杯:”要不這樣,借位吧。
孟然一愣:“我沒事的,陳導。”尷尬歸尷尬,但沒必要因為這種事影響拍攝。
孟然始終牢記著自己的職業,她是演員,為了演好戲,必要的妥協與犧牲不能逃避。
“我沒問題,”她正色道,”借位出來的效果不好,當然是自己來最合適。
quot;不要勉強,quot;勸說的反而變成了陳宇洋,“你這麼敬業,我很高興,不過吻戲本來就不是重點,而且我們的機位是斜著拍的,借不借位都一樣。”
見孟然還想再說,他把眉毛一豎 :“不信你問問修齊。修齊,”陳宇洋揚聲就招呼葉修齊,“過來, 快過來。”
待穿著戲服的葉修齊走過來了,他一指孟然:“你跟小孟拍吻戲,怕你們年輕人尷尬,就借位吧。
“行啊,”葉修齊笑得很坦然,“陳導,什麼時候開始?”
“再等五分鐘。”
話已至此,孟然自然也不再堅持。她沒注意到陳宇洋似乎鬆了口氣,跟葉修齊走到一邊商量起接下來該怎麼對戲,正在說話,身後忽然襲來一陣香風:
“修齊哥!”
一雙塗著艷色蔻丹的縴手抱住葉修齊的胳膊,葉修齊一僵,轉過身,笑容淡淡:“樂樂。”
熊樂樂也已經化好了妝,她是“皇帝寵妃”,衣著與妝容自然是極盡華麗。長長的麗紅透銀閃緞紗裙交織著光影,鬢上一支赤金鳳釵,極長的流蘇垂到眉間,原本秀致的眉眼以眼線勾勒,鳳釵搖動間,只覺神光離合,別有一種濃儼的楚楚可憐。
與她相比,孟然只是一襲家常茜色羅裙,發簪絹花,唇不染脂。雖然五官與她相較並不差,但此時站在她身邊,頗有一種雍容與素淡的對比。
眼中掠過幾分得意,熊樂樂往前挪,就將孟然和葉修齊隔開: quot;修齊哥,好久沒見你了,今天我來了,你都不跟我打個招呼。”那不是因為你身邊都是人嘛。”葉修齊笑了笑。
“你還沒見過孟然吧,”他話鋒一轉,趁著介紹的機會,順勢把胳膊從熊樂樂手裡抽出來,“孟然,這是樂樂,我們一個公司。”
快速地一眼瞥過,熊樂樂卻不接這個話茬:“就只是一個公司?我難道不是你朋友?”
“哈哈葉修齊只能打了個哈哈。
見狀,孟然哪還能不明白?熊小姐這是嫌自己礙眼呢。她懶得在這裡遭人嫌棄,給了葉修齊一個微妙的眼神,沒理會那傢伙朝自己使眼色,她淡淡一笑
“要開拍了,兩位慢聊,我先走一步。”
說完她轉身就走 ,遠遠地還能聽到熊樂樂柔柔的聲音:“你瞧我這條裙子好不好看?”
葉大影帝果然是魅力無邊,平時劇組裡一堆小姑娘對著他發花痴也就算了,現在還來了個重量級的當紅小花。孟然頗為慶幸地想,還好待會兒拍吻戲是借位,她可不想跟熊小姐結梁子。
奈何她想息事寧人,可“吻戲”兩個字,總歸哪裡都透著曖昧。
布置得喜慶熱鬧的“洞房”里,新婚的夫妻坐在婚床上。桌上放著未飲的合巹酒,新任譽王妃不知在何時除去了婚服,換上的一身家常衣裳讓那張本就透著煞白的臉愈顯憔悴。
“你滿意了?”譽王淡淡地說。
楚青珠的手一顫,強笑著起身:“王爺,合巹酒還未飲。”
她端起酒盞,遞到譽王手邊,一雙幽深的眼眸看過來,讓她嘴角不自覺抽動了一下,慌忙移開視線。
“青環進了宮,現在,再也沒有人和你爭搶了。”
他最愛的女人,嫁給了親生的兄長,青環進宮的那一天,他的心也死了吧。
不知不覺,譽王的聲音透出苦澀與茫然:“可你費這麼大功夫,圖什麼?”
“你明知道,我不會喜歡你。不管譽王妃誰來做,對我來說都一樣。”
“……是啊,一樣。”
良久,他聽到了平淡輕微的聲音。
“但對我來說,不一樣。”
她什麼都得不到,哪怕只有這一個位置,這一個空殼,也要牢牢攥在手裡。
“喝罷,王爺。”
一瞬間,方才的那些虛軟無力從她臉上褪去,楚青珠仰起脖子,將杯中之酒一飲而盡。見譽王不動,她將酒盞塞進他手中:
“今晚,也是姐姐的洞房花燭夜呢。”
譽王的手一下收緊,她笑了笑,揚起眉眼:“家裡人都說我和姐姐的容貌有幾分相似,王爺就將我當做姐姐,不是可以一償夙願?”
“住口!”譽王猛地摔碎了酒盞。
但她已傾身下去,揪住譽王的衣襟。呼吸相聞,二人面容不過相隔幾寸。葉修齊的眉毛顫了顫,只見眼前那雙嬌嫩紅唇開開闔闔:
“王爺,要了我。”
他喉結不自覺滾動起來,一瞬間竟有一種喊停的衝動,但深入骨髓的演員本能制止了他,“譽王”回到了葉修齊的身體里,他伸手將她推開。
拉扯間二人跌落床褥,楚青珠朝譽王吻了上去,鏡頭拉高——
“好!卡!”
話音一落,孟然立刻鬆開了手。她爬起來,理了理弄亂的戲服,見葉修齊還躺在那裡,瞥他一眼:“要我拉你?”
葉修齊一怔,如夢初醒。
“好啊。”他翻身坐起,臉上重又掛上了笑眯眯的神情,“這還是第一次有人主動占我便宜,你是不是要對我負責?”
“我可不敢。”
視線一滑,孟然看到了站在片場外的熊樂樂。此時這位當紅小花的臉色ying沉至極,長了眼睛的人都能看出來。
她悄悄一指,朝葉修齊擠了擠眼睛:“熊小姐八成要活撕了我。”
葉修齊很無奈:“我跟她真沒關係。”
“那跟我也沒關係啊。”
意識到她說這句話是真心的,葉修齊更無奈了。“孟然……”他還想再說點什麼,但孟然已經朝助理走去,其他的工作人員也圍了過來,他只好強自按捺了下去。
孟然走到場邊,接過小草遞來的水杯,仰脖喝了一口,忽然聽到一個低沉的聲音:
“不知孟小姐跟我有沒有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