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然頭霧水,感覺自己真是跟顧子熙八字犯沖,到了吃飯的時候,更加覺得如此。
因他們一行人有十來個,顧子熙便包下了客棧整個二樓,眾人面前都擺著大魚大ro,有酒有菜,就她只能對著一碗可憐兮兮的白粥。
“葷腥油膩,清粥方才開胃。”顧子熙難得耐心地解釋了句。
“可我可我好想吃ro
戀戀不捨地把目光從男人面前的佳肴上移開,孟然只好拿筷子戳著自己碗里的米粒。她也知道顧子熙說得沒錯,雖然休息了幾個時辰,她還是感覺心口有些不舒服。
這具身體還是太嬌生慣養了,打從記事起就在師父師兄師姐的呵護下,沒經過風吹雨打,離谷之後的一個月也是一切順遂。到了如今,方才算是接觸到了這個江湖真實的面。
見她竟沒有反駁自己,顧子熙不由意外,挑了挑眉,他道:“你若是想i吃,也不是不行。”
“真的?”少女立馬抬頭。
“自然是真的。”眼見少女的雙眸愈發亮了,男人慢悠悠地,把一盤大煮乾絲推到她面前:
“說點好話討我高興,這道菜就是你的。”
他們入住的這間客棧並不出名,但廚子手藝相當不錯。加之顧子熙又食不厭jin、膾不厭細,那一盤乾絲切得細如毛髮,更有火腿絲、筍絲、銀魚絲、蛋皮絲等”八絲”摻雜,以雞湯熬制,鮮、香、嫩、滑,每一縷鑽入鼻子的香味,都勾得人垂涎欲滴。
好話這.心眼的傢伙,不就是吐槽了他自戀嗎?孟然暗自咬牙,眼睛黏在盤子上根本移不開。
“說不說?不說我就拿走了。”顧子熙做勢要端起盤子。
“我說,我說。quot;
她眼珠子轉:quot;顧公子何等人物,哪裡還需刻意吹捧,你坐在這裡,
就是一道風景。””哦?”顧子熙揚起眉。
孟然舔了舔嘴唇:”看看外面那些春心大動的少女,走過路過的大嬸,對她們來說,你就是貓兒爪下的鮮魚,狗兒口中的骨頭,蒼蠅趨之若鶩的唔,唔唔
話沒說完 ,她就被 筷子乾絲堵住了嘴。
顧子熙臉色黑得如要滴水 :quot;住嘴,吃飯!”
這個牙尖嘴利的蠢丫頭!
出n孟然肚裡已經快要笑翻了,咀嚼了幾下把乾絲咽進去,睜著一雙無辜的眼睛;“我才疏學淺,言語平直,不知顧公子滿不滿意?quot;
顧子熙不答,她還連連追問:“滿不滿意啊?不滿意我可以改啊。”
有了這一出,顧子熙再也不讓她說什麼好話了,只是一連幾頓,頓頓都只給孟然吃白饅頭。坐在顛簸的馬車裡她把饅頭咬得嘎吱作響,就跟在咬某個可惡的傢伙一樣。
距離茶肆刺殺已經過去了八九天,一路上平安無事,似乎那幫刺客在連番失敗后終於放棄。
隊伍穿過華州,已是進入了與華州相鄰的桓州。到了此處,地勢漸趨平坦,縱是有山,也只是不太高的丘陵。孟然不想總是被某人嘲笑,路上都在練習騎馬,到了如今,她自覺已經可以棄車用馬,正打算跟顧子熙開口,忽然心有所感。
只見 支利箭破空而來,路邊的樹林中數道身影撲出!
刺客又來了!
她已經不再像當初那樣慌亂,錚的一聲拔出腰側長劍。但她並不急於攻出去,以她的武功,攪入戰局說不定還會給其他人添亂,重要的是守好防禦,讓顧子熙不用分心他顧。
是以她長劍護在身側,有人襲來便斜刺里一劍刺出,其他人見狀便能順勢跟上,搶之將刺客斬殺於刀下。
噗的一聲,但見又一顆頭顱飛起,孟然忍不住側了側身,平復心中的煩惡,她下不了手殺人,但也不會沒眼色地阻止其他人。
就在這兔起鶻落間,隊伍又奔出數百米。刺客們紛紛綴上來,人數越來越多。
“快!脫離包圍圈,不能被他們攔住!”
但前方又是數道身影,奔在最前面的駿馬忽然長嘶一聲,馬身向前栽倒。
“絆馬索!”
顧子熙緊隨其後,一抖馬韁,照夜玉獅子高高躍起!他身體在空中以不正常的姿勢轉折,大袖鼓
盪,長劍如同一泓秋水,亮徹天際。
“啊!”“啊!”“啊!”
接二連三的慘叫,這一劍之下,前方刺客被袖裡日月定在原地,盡數伏誅。
此時他胯下駿馬方才落得地來,馬蹄踢踏間控馬回頭,瞳孔驟然緊縮——
趁著眾人被絆馬索吸引注意的時候,兩個刺客飛撲而下,一人砍斷馬車上的繩索,一人持劍攻向車
廂。
孟然連忙回劍抵抗,但車廂脫離了繩索,此時恰又行在一處山坡,車輪一歪,整個車廂都朝另一邊
的高坡翻倒——
“周然!”
那個,其實我叫孟然,聽著男人飽含驚怒的低吼,昏迷過去之前,孟然想到。
天已經黑了,濃稠的夜色中,山野林間愈發幽靜,四處伸手不見五指,只有月光幽幽,如結冰霜。
“嘶……”
聽到男人抽了口冷氣,孟然忙上下打量他:“還有哪裡受傷了?”
沒等顧子熙開口,她的目光凝固在他胸前。此時顧子熙的肩膀、手腕、大腿上都有傷口,但依舊及
不上他胸口,因為那裡已隱隱透出ying綠。
當時車廂直接從山坡上滾了下去,孟然本以為自己不死也會重傷,沒想到千鈞一髮之際,顧子熙竟
搶身趕到將她摟在懷中,兩人一同跌了下去。
她大半身體都被男人護在懷裡,醒來后只是手臂上有些輕傷,顧子熙卻是實打實挨了那刺客一劍,
而且還以身體承受了跌下來的全部重量。
孟然原本覺得他毒舌又自戀,可惡的很,現在心下卻滿是感激愧疚:“……都怪我武功低微。”
要不是為了救她,顧子熙也不會受傷,他們也不會和大部隊失散,也不知顧虎顧豹他們什麼時候能
尋來。
“你也知道?”額上一痛,男人輕輕給了她一個爆栗子。
“就你這點微末功夫,真不知貴派掌門怎麼竟放心你孤身離谷,不過,”他話鋒一轉,“好歹還有
一手醫術,我縱受傷中毒,也不用擔心。”
知道他是在寬慰自己,孟然心中一暖,哼了一聲,上手將他衣襟扯開:“啰啰嗦嗦,中毒了還恁多
話。”
“你幹什麼?”顧子熙一愣。
“給你療傷啊。”口中答著,她手下不停。幾層衣襟扯開,男人結實jin赤的胸膛露了出來。只見那
傷口雖未滲血了,可周圍的ying綠頗為教人心驚。
“不是朱紅ying花……”少女喃喃自語。
雖然毒發的癥狀類似,到底還有細微不同,若是學藝不jin,恐怕就察覺不出來了。
她仔細觀察著,眼睛一瞬不瞬地看著男人的胸口。顧子熙不由自主皺起了眉:“你在外面,也是這
么給人療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