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愛你,然然。” 孟然忽的睜開了眼睛。
她還坐在浴室的地上,身上的衣服不知什麼幹了,皺巴巴的裹著她。
“阿嚏!”揉了揉鼻子,她試著站起來,隨即就是一陣頭暈眼花。
怎麼回事,她坐在這裡睡了一夜?
下半身已經全部麻了,身上泛著一陣陣的冷意,孟然鬆開—直握著的吊墜,抱住肩膀,好冷,該不會感冒了吧…..
她的腦袋還暈暈沉沉的,無數畫面在視野里交織。對,她做了一個夢,長長的,讓她幾乎以為會一直做下去的夢。
可就在她睜開眼睛的那一刻,那些無比真實的情緒,教她刻骨銘心的記憶,剎那間全都成了蒙上灰色的膠捲。
彷彿記憶出現了一層隔膜,她還記得夢裡的每件事,卻好像只是旁觀著他人經歷一般,再也沒有了切身之感。”奇怪…..”孟然嘀咕著,扶著牆往卧室走。
如果說是因為夢本虛幻,但有時候當她做了噩夢醒來,依舊能感覺到讓自己心悸的恐懼。
但此時此刻,就像是人為產生的一種保護機制一樣,讓她清晰地將夢境和現實分開,不至於回想起來難以自拔。
揮掉心頭淡淡的悵然,孟然重重將自己摔在了床上,再睡一覺吧,或許……她還會回到那個夢裡?
不出—個小時,她卻被剌耳的手機鈴聲給吵醒了。這一次孟然沒再做夢,迷迷糊糊地抓起手機一看,屏幕上“鄧江”兩個字讓她立刻皺起了眉。
“鄧哥。”孟然接通電話。
“孟然,你在哪,趕緊過來!“”怎麼了?”她慢吞吞地說。
“帶你見幾個老闆,”沒等孟然出言拒絕,那頭的男聲又添了一句,”陳導也在。”
“陳導?陳字洋?””是是是,你趕緊過來,快點,麻溜的!”含糊了幾句,鄧江毫不客氣地掛了電話。
孟然坐在床上發了會兒愣,呼啦一下爬起來沖往浴室。
她不能浪費蘇姐好不容易給她爭取來的機會,雖然知道鄧江肯定不安好心,但陳導也在的話,她必須要去試一試。
帝都,凱撒宮,著名私人會所。
走廊東頭大包廂的門被人伸手推開,—個高大挺拔的身影走了出來。
精工細作的義大利定製西裝穿在他身上,但所有人注意到他,第一眼都會先看他的面容。”周先生,周先生,”幾個大腹便便的男人追在後面,“不如周先生再留下來坐一坐,我們還準備了幾個餘興節目,周先生…..”
“抱歉,我還有事,”周子羨的步伐絲毫不停,言辭客氣禮貌,卻透著誰都能聽出來的冷淡,”告辭。”
緊隨其後的是—個面容溫和的男子,朝幾人周到地一點頭,快步追了上去。
“以後這種邀約一概推了。””是,先生。晚上八點有跟永昌集團王總監的會面,您看….,”話沒說完,男子發現走在前面的周子羨忽然停了下來。
但那停頓只是一瞬,很快周子羨便淡然自若地繼續往前走。男子朝旁邊看了一眼,剛才有個胖子拉著個年輕女孩,從另一條走廊走了過來。
擦肩而過的一剎那,他和周子羨都聽到了兩人的對話:
“陳導真的也在?”
“在在在,哎呀我騙你幹什麼,快,快點跟我過來。”
陳導?
這條路走到盡頭只有一個包廂,就是剛才他們離開的地方。裡頭是幾個想巴結先生的富商,哪裡來的什麼陳導?
孟然毫不知情,正被鄧江拽著往裡走。她提高著十分的警惕,推開包廂的門。
燈光昏暗,滿屋子都是酒氣,幾個中年男人坐在裡面,她飛快地一眼掃過,沒有陳宇洋。
糟糕,被騙了。
“鄧哥,”她轉身,“我想先去趟洗手間。”
“等會兒再去。”鄧江不容分說,用力將她推了一把。迅速關上門,他堆起滿臉的笑,“幾位老闆,我來遲了,真是不好意思。”
“這是我們公司的小孟,小孟,來,這是李老闆,這是張老闆……”
幾人見來了個年輕漂亮的姑娘,都是眼前一亮。
“鄧江,這就是你準備的節目?不錯嘛。”
“小姑娘,過來,陪李總喝酒。”
油膩的目光彷彿一條條毒蛇在孟然身上滑動,她強忍著噁心壓低聲音:“鄧哥,我要走了。”
“走什麼走?孟然,我這是給你創造機會。”鄧江沉下臉。
機會?她心中冷笑,之前是故意給她安排爛片,現在就是騙她來陪酒?
“公司不允許經紀人逼迫藝人接受潛規則。”
“這又不是潛規則,不過是讓你陪幾位老闆喝幾杯酒。你要是討哪個老闆高興了,還不是想演什麼片子就演什麼片子。”
“我不需要。”
不想再跟他廢話,孟然轉身就要走。鄧江急了,一把拽住她,悄悄瞥了眼已經露出不耐的幾個富商,他壓低聲音,臉上的肥肉因為猙獰微微顫動:
“孟然,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蘇眠現在在公司是什麼處境你知道,要是不想她更慘,就給我乖乖的。”
強抑著憤怒,只聽鄧江又說:“我也不要你怎樣,就是喝幾杯酒,你自己不樂意,人家大老闆還會強迫你?”
想到蘇眠,孟然鬆了口:“好吧,提前說好,我喝完酒就走。”
“行行行,別耽擱了,人老闆都要發火了。”
眼看她走了過去,鄧江的眼中閃過一抹陰鷙,小蹄子,事到臨頭還跟他推三阻四,喝完酒就走?也得看看你走不走的出去。
他滿臉堆笑地也往前迎,在孟然的手要拿起托盤裡的一杯紅酒時,趁她不注意,悄悄往裡撒了點粉末。
同一時刻,周子羨已經走到了地庫。
不遠處停著一輛黑色邁巴赫,司機下車拉開車門,走到近前,他卻停了下來。
“先生?”
方才擦肩而過的女孩周子羨還記得,是那個來試鏡的,叫什麼……孟然吧?
演技確實很好,但是也夠蠢,回憶起當時她突如其來的失態,或許這就是那麼多來試鏡的人里,他唯一還記得她的原因。
她是來見陳宇洋的?還不死心,所以想搏一搏?
但是周子羨清楚,那間包廂里並沒有陳宇洋,她被騙了。
這個圈子裡,類似的事情實在太多。周子羨不屑同流合污,但也沒功夫管那麼多閑事。可不知為什麼,他站在車前片刻,皮鞋在地上劃出一個半圓,大步朝地庫入口走去。
“賀晉,把待會兒的會面推了。”
“是,先生。”賀晉連忙追上去。
“你們先回去,”周子羨淡淡地說,“我……有件急事去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