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應也察覺到她態度轉變了,心裡滿足得很,聲音溫和地安撫:“安心,任憑她怎麼議論,反正這件事上,她挑不出你任何錯。我媽多好啊,為了我不改嫁,你看著,明天肯定有很多人誇你。”
花想心情這才陰轉晴。
她實在太討厭那個老太婆了。
都忘記池應將自己不改嫁的事,宣揚出去的目的了。
對啊。
目的!
花想之前沒想太多,現在突然明白了,池應不會是想幫自己洗白名聲吧?
她看了看池應。
如果叄婆將這事宣揚得人盡皆知。
別人不會懷疑叄婆胡編亂造,沒有人敢在這種嚴謹的事上做文章。
但說出這句話的自己,人家肯定會懷疑是真心這麼想,還是隨口說說。
但甭管人家信不信,就她能說出留在池家守著侄子過日子這話,就能讓人高看一眼。
為了孩子不改嫁,讓人覺得偉大。
為亡夫守寡,讓人想到了忠貞。
說句難聽的,人多少都有點獨佔欲,自己就算沒了,另一半再娶再嫁,雖然情有可原,但心裡總歸會不得勁。
而且還要擔心后爸后媽會不會對孩子好之類的問題。
花想又看了看池應,不管池應是不是想幫自己洗白名聲,自己是切切實實受益。
“看路。”池應突然拉住花想,花想腳步頓住,往前面一看,有個不大不小的深坑。
心有餘悸道:“還好你拉住了我。”
要是一腳下去失重臉朝前摔,還不得毀容。
花想慶幸地摸了摸自己的臉,金苗兒可愛惜自己這張臉了。
花想也愛惜,這張臉和現實的自己有七分相像。
池應也不知道她看了又看自己是怎麼回事,不過很喜歡她心思放在自己身上,就沒出聲打擾,幫她盯著路看。
現在看她緊張地摸臉,倒是明白她的想法了。
女人在意他長得好不好看,當然也會在意她自己的臉。
往前摔一跤有破相風險。
池應看了眼出來的太陽,把背簍里的帽子拿出來,蓋一頂到花想頭上,再蓋一頂到自己頭上。
讓我們一起來保護這張臉。
不過說真的,池應對好看的臉,沒有什麼定義。
他就覺得,自己喜歡的人,你就算是一副白骨,他也覺得好看,這額頭,這額骨,夠光滑。
反之自己討厭的人,怎麼看都面目可憎。
以前看小嬸,他就覺得挺面目可憎的。
現在看和小嬸長得一樣的花想,怎麼看都覺得稀罕。
大概這就是愛吧。
愛?
池應看著走前面的花想。
確實愛,不愛怎麼會覺得她走路的樣子都那麼好看。
從隊里到公社,要翻過一座山,再走很長的一段路,全程要走半個多鍾。
這還是翻山抄小路縮短了行程,不翻山走大路,要多走二十分鐘。
這年頭,在鄉下出行幾乎都靠走。
大隊里的牛車驢車,也只有有要事的時候,才能借來用。
到了公社,兩人先買肉,怕晚了就沒有賣了。
鄉下也就年底生產隊殺豬的時候,發一次肉票。但公社吃商品糧的社員,每個月都有一些供應的。
所以肉也緊俏,更何況肉聯廠每天供的肉也不會太多。
買完肉,兩人又去買布。
供銷社挺大的,劃分了區域,這邊賣布,那邊賣油鹽醬醋,糖煙酒,水果糕點等。
反正幾乎是應有盡有。
當然,沒有成衣。
縣城才有成衣賣。
不過這一來一回,太遠了,而且沒有介紹信,還去不了縣城。
綜合考慮,還是在公社買方便。
從供銷社出來,池應帶著花想走街竄巷,來到一戶人家前,敲了敲門。
沒一會就有人出來開門了,池應說自己是某某介紹來的,開門的人放他們進去,兩人出來的時候,給花想買的布已經不在身上了。
花想小聲道:“你怎麼有這麼多門路。”
現在國家還不允許私人買賣,所以找人做衣服要偷偷摸摸的,被抓到可是要吃牢飯的。
“做這種事多了,認識的人就多了。”池應道。其實是他無意中用空氣聽到有人交流說這裡可以做成衣,想著以後可能會用到,就把地方記下來了。
沒和花想說實話,是因為暗示曾經警告過他,別向任何人暴露自己的能力,包括自己的愛人。
池應也不想節外生枝,女人好不容易才向自己敞開一點心扉,他可不想因為自己這詭譎怪誕的能力,讓她對自己心生提防,排斥。
花想想到他自己也投機倒把的事,想了想,道:“你以後小心點。”
沒讓他金盤洗手,這不是金苗兒的風格。她就指望著兒子賺錢了從指縫漏點湯湯水水給她呢。
嗯。
要是把賺到的錢都交給她就更好了。
不過也就心裡想想,她現在知道了,池應非常有主意,忽悠不動了。
池應看了眼她,因為她的人設,幾乎是立刻猜到了她的心理,他勾唇笑了笑:“肯定會小心的,不能讓你丟了長期飯票。”
花想楞了一下,能聽出他在打趣自己,甩手在他手臂上拍了一下,笑罵:“沒大沒小,我是你媽,你賺的錢就是我的。”
什麼長期飯票。
好像她是吸血蟲似的。
池應看了眼自己被打的手臂,慢悠悠道:“家暴啊。還想讓我給你賺錢,做夢吧。”
說著大步往前走。
花想連忙追上去:“誒!兒子,你不會真生氣了吧,媽也沒使多大勁啊。”
有奶就是娘,有錢就是爹。
金苗兒就是這麼現實,這麼能屈能伸。
“生什麼氣,”池應道,“快點走,沒發現太陽越來越大了。”
花想下意識抬頭看天,還真是。
又曬又熱,她身上都出汗了。
“兒子,”花想跟上池應,“等會回來,我們買點罐頭回去囤吧。”
她想每天喝甜甜的水。
“你不是有錢?”池應道。
剛才真是樂死他了。
買東西,每次準備付款的時候,女人就走開了,假裝到處打量,生怕自己讓她付錢。
池應特別稀罕她這個樣子,明明不在意這些身外之物,但每次對她的時候,就表現得摳摳搜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