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女(骨科 1V1 甜H) - 4.哥哥,你也要像其他人一樣嗎

許羨眼底掛著烏青,帶著一身疲態起來換衣服洗漱。
他一晚上沒睡著,其實更多的是因為心裡想的事情太多。
兒時的記憶如潮水般湧來,妹妹小時候天真開朗的笑,率性委屈的哭,肆意任性的撒嬌,都在他腦子裡不斷浮現。
可現在她已經和記憶里完全不一樣,許羨用了一個晚上,才發現時間竟然是那麼可怕的東西。
他也曾偷偷離家出走,想去把妹妹搶回來,可是剛踏上離開首都的火車,他就被抓回了家裡。
父母一開始還會跟他講道理,說妹妹不是去受苦,她是去接受神的愛,可隨著他離家出走的次數變多,剩下的只有打罵。
他不是聽不懂父母的話,可是妹妹是唯一能讓他明白“親情”這兩個字的人,外人眼裡許家家庭和睦,父慈子孝。
可又有誰知道,父母並未給予過他們多少關愛,而妹妹也幾乎是他一個人照顧大的。
那麼依賴他的小糰子,那麼嬌氣的小公主,離開了他,又會受多少委屈呢?
可是盼了那麼多年,終於把她盼回來,再見面的時候,她是世人敬仰的聖女,他是已經無法正常對她說話的哥哥。
許羨帶著滿心複雜換好了衣服,在一樓的餐廳卻沒有見到許浣笙。
“她······不下來吃早飯嗎?”許羨抬頭看著樓梯,輕聲問父母。
“修女剛才給她端上去了,說是聖女在進行晨起禱告,不方便下來。”許母心不在焉回答了一句,又推了推旁邊還在看報紙的許父,“快點吃,你不是約了張總和楊總打高爾夫嗎?”
“急什麼?這才幾點?”許父不緊不慢翻了一頁報紙,面前的早餐還是端上來時的樣子。
“磨磨蹭蹭的,我等會兒要先走了,今天約了李太太一起去美容院。”
“你去就行了,管我幹什麼?”
“好心提醒你還沒好報,神經病。”
······
父母的對話讓許羨更加頭疼,他默不作聲吃完了早餐,起身向樓上走去。
今天是周六,雖然是休息日,但他也要再多看看之前的文件,也算是一種學習資料。
只是許羨還沒走到書房,就被走廊上的簡叫住。
她穿著教會裡日常穿的修女服,上前對許羨微微彎腰,“許少爺,聖女請您去一趟她的房間。”
許羨愣了一下,隨即點了點頭,往妹妹的卧室走去。
房門緊閉著,他敲了敲門,聽到裡面傳來應答,才推門進去。
妹妹的卧室從她走了之後就再也沒有人動過,還是她八歲那年喜歡的樣子。
整個房間都充滿了可愛的氛圍,可愛的貼畫、粉色的塗料、床上的小兔子玩偶,都無聲述說著她曾經活潑可愛的性格。
而現在的妹妹站在窗前,身上穿著聖女一貫穿的白色長袍,表情是屬於聖女的矜貴冷淡。
聽見許羨推門進來的聲音,她才輕聲開口:“哥哥,今天叫人過來把我的房間重新裝修一下吧,都換成白色,地上也鋪上白色地毯,我習慣在房間里赤腳走路。還有······請為我定做一尊覓歡主神的神像,她是我侍奉的神明,哪怕沒有神像也可以進行禱告,但作為聖女,我還是希望家裡能有一尊神像。”
許羨忽然有些失神,這些年他想妹妹的時候,經常會來這個房間發獃,而現在她回來了,卻要把他多年的念想全部撕毀。
“好,還有什麼需要嗎?”沉默了一會兒,許羨還是低聲應下。
她才是這個房間的主人,至於他的那些思念,並不重要。
“這次回來,我就不會再去教會了,每年的祭典都會在首都舉行,由我一人操持,只需要和他們溝通好時間,哪怕在不同的城市或者國家,只要同時進行就可以了。”許浣笙輕聲說著,語氣平靜漠然,聽不出情緒。
她不會走了嗎?
許羨不由有些驚喜,教會什麼都沒有說,他原以為妹妹這次只是短暫地回家探親而已。
但是許浣笙沒有聽到他的回答,轉身看向他,平靜的雙眸中毫無波瀾:“哥哥,你是不是很不適應和我相處?”
她一針見血,直接把許羨從昨天到今天異常表現的原因說了出來。
“不是。”許羨莫名其妙就矢口否認,他對上妹妹的目光,又側開頭,“我只是······沒什麼。”
只是不習慣她的改變,只是接受不了這樣的心理落差。
他原以為,等妹妹回來了,他們還是能像以前那樣做兄妹。
可是時間悄悄改變了一切,曾經的種種,都已經只能停留在記憶中。
他側開了頭,所以沒有注意到妹妹因為緊張而握緊的雙拳。
許浣笙垂下眼睫,長發掩住她的表情,她小聲開口,沒有一點聖女的威嚴:“可是我很想你。”
簡站在門邊,輕輕嘆了口氣,出去的時候為他們關上了房門。
每一個在教會學習的聖子和聖女,回到家裡都會經歷這樣的過程。
時間沖刷了親情,身份的改變也讓家人無從適應,這都很正常。
許羨看著不遠處站在窗前的妹妹,在陽光的映照下,一身白色長袍的她看上去那麼聖潔,可偏偏她低著頭,小小的聲音讓她看上去更像一隻無家可歸的小獸,明明已經擁有了咬斷獵物喉嚨的能力,卻還是會因為找不到庇護所而發出嗚咽。
她也很想他嗎?
也像他想念她一樣,在想著他嗎?
許浣笙背靠著窗戶,漂亮的眉眼間,糾纏著說不清的愁緒,“剛到教會的時候,我什麼都不知道,他們只告訴我,我是神明選中的聖女,要在那裡進行長達九年的學習,等到我能夠不依靠任何人就能接受神跡,等到我能夠一個人操持祭典,我就能回到我的家裡。”
“我每天都在努力學習他們告訴我的一切,在那裡,我沒有多少朋友,哪怕是照顧我飲食起居的修女,我也很難對她們說出真心話。因為在她們眼裡,我是聖女,連觸碰我的時候,她們都小心翼翼。”
“她們尊重我,敬仰我,卻更害怕我。害怕惹怒我,害怕神明降下神罰。”
“我的所有感情,都只能在禱告的時候,像神明訴說。”
“現在,我回來了,那你呢?哥哥,你也要像其他人一樣,離我遠遠的,把我當做高台之上供奉的陶瓷娃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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