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話音剛落,就瞧著婉兒腳步急切地繞過那雨過天晴色的軟羅煙做的屏風,跑到自個兒跟前。
她那雙如鷹翼般纖長斜飛的眼眸里,盈盈地盛滿了淚,只微微一顫,便順著眼角溢了出來。
“小姐別趕婉兒走,婉兒……婉兒配不上大少爺,婉兒要……婉兒此生願跟小姐在一處,願意生生世世伺候小姐。”
她說罷便撲通一聲徑直跪在小姐跟前兒,頭低低垂著,全然不知自己纖長的脖頸在跳躍的燭光下,宛如一株含嬌帶怯的金盞花,勾得小姐抬手欲折。
“我大哥看上你,是你的福氣,他那樣的驚世才華,日後說不定能高中狀元,做他的姨娘,倒也不算埋沒你這樣的驚世姿容。”
小姐把自個兒濕淋淋的臂膀搭在浴桶邊上,歪頭看著婉兒語調俏皮道, 但眼眸里的神色卻極是冷淡,落在婉兒的身上,就好似她隨手擱在桌上的一隻漂亮茶盞那般。
她若有所思地抬起手,那削蔥似的指尖卻在將將差上半寸,碰觸到婉兒後頸那好似漢白玉似的冷白肌膚時,突然停住了。
而後指尖微顫,一滴溫水落在了上頭,順著彎折的頸項一路向下,沒入松綠色的領口,小姐注意到婉兒身子隨之輕輕一顫,可頭卻依然抬都不敢抬一下。
“抬頭。”小姐開口命道。
婉兒只得慢慢抬起頭,小姐的面容依然酷肖阿黎,不過比起她的粗野,更為矜貴。
因著沐浴,她並沒有挽平日里最愛的隨雲鬢,如瀑的長發隨意散落在肩頭,姿態嬌俏又嫵媚地趴在浴桶邊沿上,濕淋淋的臂膀、肩頭甚至是大半的乳兒都露在了漂著嬌嫩桃花紅蓮花的水面上頭,依稀能瞧見了那淡紅的乳暈跟時隱時現的乳尖。
婉兒只看了一眼,就倉皇地移開視線,她的手指絞緊手裡的那塊絹帕,用力到幾乎要扯爛它。
可小姐胸前的圓潤跟其上那點兒淡紅,卻好似老鴇攥在手裡的那隻赤紅烙鐵似的,深深烙在她的心尖上。
“婉兒定是渾說騙我的。”
小姐再次開口,她的聲音慵懶至極,就好似每晚起夜飲茶時,含糊喚她那般,婉兒的耳根一下子就紅了。
“奴家不敢,奴……奴家說的都是心中所想。”
婉兒越說聲音越小,她死死咬著嘴裡的嫩肉,唯恐一個不小心,把不敢說的說出來。
耳畔的水聲嘩啦作響,小姐在浴桶中擰轉著身子動了動,全然不理睬她剛才的那句,自顧自地繼續往下說。
“婉兒……可是不想做姨娘?是了,婉兒這樣的姿容,姨娘自然不像話,日後我說與母親聽,定給你尋個般配的如意郎君,八抬大轎入府、做個正經夫人,可好?”
“奴家不願嫁人!”婉兒心突突亂跳,慌忙抬頭說道。
“婉兒為何不想嫁人?”小姐神色懵懂地看過來,滿眼關切。
婉兒看在眼裡,滿腔的情潮激蕩,卻再也不敢吐露隻言片語,她總不能說自個兒色膽包天,老早便已垂涎小姐美色,自那夜初見便已是情根深重,后又得小姐搭救,心中早已芳心暗許,只恨自己不是個男子,不若一定考取功名,上門提……
“莫不成……婉兒喜歡女子?那婉兒喜歡我嗎?”
婉兒瞠目結舌地看著神色自若的小姐,她覺得自己定然是在做夢,一定是了。
自己日思夜想、鬼迷心竅,才肖想小姐當著她的面說出這些荒唐話。
小姐看著滿臉惶恐的婉兒,故作憂傷地輕輕嘆了口氣,“原來婉兒每日夜裡自個兒偷偷玩樂,換的那一聲聲的小姐,根本不是我呀,看來我是真的自做多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