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齊回過頭,站在那裡的人身形極美,一身絲絹白衣,一雙雪白手套,六支聖光羽翼。
路西法慢慢走過來,碧藍眸子瞥了我一眼,很快避開:“誰在這裡鬧事?” 烏列說:“請路西法殿下主持公道。
” 梅丹佐收回火焰,想把我推出去,但突然雙手把我摟緊,把我整個人用他的披風擋住。
路西法說:“梅丹佐,神法記載得很清楚,任何天使都沒資格懲罰同階級的天使。
”梅丹佐抿了抿唇:“是。
”路西法說:“所以,回去領罰。
”梅丹佐憋屈了:“是。
” 烏列和卡洛微笑。
路西法擊掌道:“來人。
” 群眾自動讓開一條道。
浩浩蕩蕩的天使軍隊魚貫而入,佔滿大廳。
路西法笑得有些邪氣:“烏列的翅膀砍一對,卡洛的腦袋砍一顆。
東西別留在天界,扔外面去。
” 烏列自然大驚,兩隻眼圓圓地瞪著路西法:“殿下,這是為什麼?”路西法的嘴角勾起,眼神卻感覺不到任何熱度,就像俯望大地的月光:“因為我喜歡。
” 我忍不住打了個寒噤,半晌都沒反應過來,直到卡洛嗚咽著說:“殿下,不要殺我,我知道錯了。
”眼睛水靈靈的,看去就像他是受害者。
路西法根本沒看他,轉個身就走了。
我掙脫梅丹佐,跌跌撞撞追到門口:“路西法殿下。
”路西法停下來,一副雷打不動的模樣:“什麼事。
”我說:“不要殺卡洛。
”路西法怔了怔,對廳堂里的人說:“給卡洛上禁術,帶到伊撒爾家樓下。
”我說:“殿下不問原因嗎?”路西法說:“隨你。
” 我用手背擦擦臉,手腕上的銀鏈透光閃爍。
下意識看了看路西法放在腰際的手腕,我們的手鏈……竟是一樣的。
手上的淤血彷彿萎縮的玫瑰,劌心怵目。
我半睜著眼,估計笑得也特沒勁兒:“謝謝殿下。
” 雷鏡水聲潺潺,風聲過耳。
蛟電疾掣,在水中穿梭交錯,發出導電的聲音。
路西法忽然拉住我的手,把我拖到門背後,廳堂里人們看不到的地方。
我抿了抿乾裂的唇:“殿下?”路西法脫下手套,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的手。
雪瑩的手指,櫻瓣似的指甲蓋,長長的十指,比戴著手套都要瘦得多。
我要有這麼好看的手,別說戴手套,肯定天天高舉著在空中揮舞,就怕人家看不到。
路西法一手捧著我的臉,一手帶著淡光,在我臉上受傷的地方撫過。
我又不敢動彈。
他鬆了手,離我的距離特別近,近到我可以數清他的睫毛。
一時間,兩人都有點失神。
半晌,路西法才輕輕說:“身上很疼是不是?” 背上的冷汗在一點一點浸出,就連額上流下的汗都是涼的。
我也不知道自己笑得有多醜:“疼,不過可以忍受,可以的……” 路西法用手套替我擦臉上的血跡,擦著擦著,眉頭皺起來,動作越來越慢,目光停在我的唇上。
他垂下頭,半斜著臉,慢慢靠過來。
我忙掙脫掉,急道:“這個沒有關係,別別別,別弄髒了手套。
” 路西法一愣,把手套放我手裡:“好。
你拿回去給我洗一下,以後還我。
”我點點頭,將手套放入懷中,再抬頭,他剛走下台階。
路西法走得很快,眼睛不知在往哪裡看,反正沒有在看雷鏡。
可是我看到了。
鏡中的他和我調換了位置,兩人正身貼著身,十指交叉,忘情地親吻。
我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路西法走了。
鏡子里只剩下路西法一人的影像。
他在對我微笑,碧藍的眸就像深邃的海,一眼望不到底。
溫柔的視線,讓我有衣服下的肌膚全被看透的錯覺。
不過多時,路西法身後,走來一名美麗的熾天使。
熾天使留著一頭玫瑰色的發,雙手合在胸前,閉眼微笑,神聖,虔誠,同時平易近人得多。
我回頭喚道:“拉斐……梅丹佐殿下?” 我看看鏡外的梅丹佐,再看看鏡內的拉斐爾,傻眼了。
梅丹佐笑著走來,就像沒看到雷鏡,打橫抱我起來。
我原想揚手甩他個下勾拳,卻發現自己一點力氣都使不上,意識還越來越模糊……最後靠在他的胸前,昏睡過去。
……………… ………… 我是被痛醒的。
背上就像被火燒,似乎翅膀又一次被折斷。
我睜開眼,周圍什麼人也沒有,環境很陌生。
房間極大,整個屋子是暗紅色調的,頗有古代歐洲宮廷的感覺。
牆上掛著許多油畫,全是裸體女天使。
我不YY,我真沒YY…… 我慢慢撐起身子,背脊幾乎快折斷,看看旁邊,驚。
發現梅丹佐坐在床旁,雙手伏在床頭,已經睡著了。
我看著自己的身體,胸前、手腕、足部都纏著厚厚的繃帶,而翅膀……已經沒了。
梅丹佐側頭沉睡,絲絲咖啡色的短髮落下,明亮明亮。
鼻尖頂著袖口,側面立體感十足。
從這裡看去,就像個十來歲的少年。
不知道他在這裡睡了多久……我輕吐一口氣,還沒吐完呢,梅丹佐就閉著眼睛說道:“是不是看到如此俊俏的美男子,心動了?啊哈。
” 我汗! 我一拳敲在他肩上:“你裝睡啊。
” 梅丹佐坐起來,揉揉眼睛,惺惺忪忪:“我才沒裝呢,是你把我吵醒了。
”他打了個長長的呵欠:“天亮了,所以你身上也被我摸完了。
” …… 誰能告訴我,這兩句話算是因果關係嗎? “我的翅膀呢?” “都壞成那樣了,肯定得換啊。
” 我忍不住打了個寒噤,敢情翅膀可以修,還可以卸下來換新零件。
這才看到梅丹佐的眼眶裡布滿血絲,眼睛還有點腫。
我湊近了些問:“你眼睛怎麼了?” 梅丹佐說:“啊,我去給你弄點吃的吧。
”說完起身走了。
那出門的速度,真是賓士。
他一出去,我就翻過身趴在床上,痛得嗷嗷叫。
剛叫到一半,旁邊忽然多了一個東西。
路西斐爾抱著腿,坐在床頭。
天,俊雄啊。
我強忍住痛,把頭埋在被窩裡,開始唱起小二郎。
路西斐爾往我旁邊挪了挪,拍拍我的肩。
我抬頭。
他那一張櫻桃一般的小嘴巴抿了一條縫,聲音放得很輕:“怎麼樣了?” 靠,是誰告訴他的? 我坐起來,搖搖頭,還擺了個大力士的POSE:“不痛不痛,好得很。
小傷而已。
” 路西斐爾慢慢爬到我身上,指著胸口說:“我這裡痛。
” 我愣。
路西斐爾捉住我的手,按住他小小的胸膛:“以前從來沒這樣過……很痛。
”他微型章魚似的纏上來,在我胸前蹭了幾下,半睜著大眼睛說:“伊撒爾,以後我再也不會離開你,讓你吃一點苦。
” 我摸摸懷中軟軟的東西,嘆氣。
這孩子,這麼小就這麼會說話,長大怎麼得了喲。
路西斐爾剛抬起頭,立刻就鑽到被窩裡去了。
我下意識朝門口看去,梅丹佐正端著一個盤子進來,盤子上放了刀叉,還拿了塊小方帕。
盤子里裝了香肉,雞蛋,蔬菜,水果,那營養叫一個好。
一名僕人把小桌推來,一僕人搬凳子,梅丹佐在我身邊坐下,左叉右刀那動作叫一個標準。
說來還沒看到過他吃東西,沒想到這野人居然也會有人模狗樣的時候。
不過等他一開切我就受不了,那蘋果片切得塞牙縫都不夠。
然後他把方帕墊我腿上,蘋果遞到我嘴邊。
我張口吃了,用門牙嚼,還嚼得特明顯。
梅丹佐沖我特包容地笑笑,又切了一塊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