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壓根沒見他走過路,這不健康的臭小子。
他平時睡覺都是標準的“白雪公主式”姿勢,雙手放在腹前,面容恬淡雅靜,天使得不行。
我要碰他一下,他立刻就會驚醒。
可是這一天特神奇,他喝完牛奶,用小手帕擦擦嘴,翹起兩隻蓮藕小腳。
睡衣還是長長的。
然後他抬頭問我:“什麼時候睡?”我立馬老淚縱橫。
這孩子竟會學得如此體貼人。
好不容易輪我賣老一次,不賣不是人了我。
我抖抖書殼,清清喉嚨:“看完這一頁吧,你先睡。
”路西斐爾點點頭,在我身邊趴下。
咦?趴下?我從書殼裡鑽個腦袋去看他,他的臉半埋在鬆軟的枕間,金髮落下,就像一根根細細的小麥穗,亮澄澄的,明媚可愛。
見我在看他,他沖我眨眨眼,說不出的嫵媚。
汗,嫵媚。
我怎麼可以把這麼淫穢的詞放在一個小孩身上!正在自我譴責中,他忽然翻身過來,伸手抱住我的腰,小聲說:“睡了好不好?”我一愣,看看他的手,搖搖頭:“還沒看完,馬上就好。
”他說:“睡吧。
”我壞笑:“你叫我大哥我就睡。
”然後他輕輕說:“哥。
”…………幻聽,這就是幻聽。
我繼續看書。
路西斐爾坐起來一些,把我摟得更緊了,臉埋進我的胸口,像只雪貓兒一樣在我胸前輕蹭。
我已經變成標準僵鳥。
居然會有點手足無措。
他在那裡蹭得我看不進去,只好把書放在床頭,熄燈躺下來。
路西斐爾安心地閉上眼,纏在我身上就一隻標準考拉。
心臟得跟塞了鑼鼓似的咚咚咚咚跳。
無數種齷齪想法計劃馬上在我充滿黃色廢料的頭腦里徘徊,徘徊,徘徊……這這這,我看到普通漂亮小孩,從來不會這樣。
莫非我是戀童癖?Godbewithme,早知道不看這麼多AV,現在連看到個小孩子都會……而且,還是個……男孩。
絕對不這樣下去。
我可不想在書店看到一本名叫《希瑪猥褻男童案》的書。
我已經作好一切準備,給路西斐爾攤牌叫他滾出我家,並且以後不準再來。
可是,第二天早上起來,連個蜜蜂影兒都沒。
床頭放著一杯牛奶,還是熱的。
定睛一看,下面加了火魔法,水紅的光芒環繞,充當保溫瓶的作用。
牛奶旁邊放了一個小籃子,籃子里墊著一圈布,裡頭裝了個香噴噴的麵包,裹了一層薄薄的乳酪。
果然是小孩子吃的東西,都是甜的,我吃不來。
麵包下壓了一張紙條,我飛快抽出來看。
寶貝:我回去了。
桌上有麵包和牛奶,記得吃了早餐再上課。
不要空腹喝牛奶,那樣沒營養,而且對胃不好。
梅丹佐的生日宴會上見,我有話要和你說。
路西斐爾我看了一遍,再看一遍,怎麼看怎麼有問題。
看了半天,覺得問題出在字上。
優美如畫的筆風,每一個字都像一朵盛開的櫻花,熟練如同出自詩人之手。
可是,還有哪裡不對。
最後,我終於把目光停在頭兩個字上。
轟隆一聲,我的腦袋炸開花。
一晃眼到周末,幾天沒見路西斐爾,似乎有點失魂,丟了孩子似的。
梅丹佐發過邀請函,還順帶親自通知我一次,弄得我煩了直吼你拿我當文盲不識字呢。
果然梅丹佐沒再來,直到他生日前一天晚上我才看邀請函,被狠狠SHOCK一次。
媽的我果然是文盲!一個字都不認識!第二天一大早就起來,到處打聽梅丹佐住哪兒,結果沒人鳥。
敢情人緣太差也是一種罪孽啊。
直到下午,我帶足了乾糧,準備長征。
還好路上隨便找個湖就可以喝水,不然我准給壓死。
什麼叫純天然,什麼叫凈化,什麼叫不污染也可以治理,請參照天界聖浮里亞及希瑪等城。
帶著地圖一直走到希瑪的北門,出境,離開了大片的雪白建築,找到中空的地方,往下飛。
話說天界的構造我一直沒弄懂,希瑪是個標準的空中城市,土地踩上去那叫一個實在。
可從第六重天往下飛,在半空往上看,只能看見雲層。
如果一個孩子在第五重天長大,而又沒人告訴他有第六重天的存在,他一定會以為自己站的地方最高。
天界最繁華的三座城就是聖浮里亞,希瑪,耶路撒冷,其中以聖浮里亞為最。
三座城市的主色調分別是黃金,銀白,深藍。
不過,聽一些天使說,到過聖浮里亞以後,都會有個共同的感想:以前覺得無敵的希瑪和耶路撒冷跟它一比,就叫變貧困地區,還是需要救濟的那種。
聖浮里亞我去不是沒去過,說實在的,沒那感覺。
因為我覺得那裡太不現實,繁華二字根本不足以形容。
叫我在那多待幾秒我都怕給摔死。
我沒法想像,一個在聖浮里亞住習慣的人,怎麼願意跑到下面來過生日。
梅丹佐完全可以在聖浮里亞過……哎,色字頭上一把刀啊。
路根據《神典》記載,第五重天北部為荒涼廢墟,設有天使的牢獄。
南方環境舒適宜人,有不少迴旋舞蹈的精靈。
它們用優美的旋律替殉教者的靈魂歌頌,靈魂們不受任何制約,卻又制約一切,有永恆的恩澤如雨露滋潤。
我落在第五重天北部,很可惜,看不到精靈們跳舞歌唱。
說是廢墟,其實並不破舊,只是荒涼,無人煙。
眼前是看不到邊的平原,最遠處有一片古堡的形影。
那裡應該就是傳說中的監獄。
這才算監獄么,蒼涼又陰森,哪像禁閉之地,簡直就是變相的旅館。
看來是拉斐爾的心眼兒太好了。
古堡後面,有兩道光芒出現,光輝火紅燦爛,在天界的兩極之間放出白光,晶瑩閃爍,兩道彙集繁星點點的光芒,劃出令人肅然起敬的標記。
白色霞光之中,隱隱聽得到吉加和豎琴,多弦輕彈,奏出柔美的丁冬之聲,從中傳送出一曲優美旋律,正如點綴著萬丈星光的銀河。
再看看那片古堡。
感慨,關在那裡不死也得瘋。
打個冷戰,繼續往下飛。
從荒原到勝景,只隔了數層浮雲。
我降落的地方應該是耶路撒冷城外。
和城裡一比,簡直就是兩個地方。
以耶路撒冷為中心的圈兒很有意思,最外層是水圈,中間是叢林,裡面是城市。
我停在最外圈。
水圈由數百條大小河道相互溝通,石橋串連綴接而成,就像一串瑰寶,由顆顆晶瑩的珍珠連綴起來。
天明地藍,叢林遠處,聳立著幾處高樓和尖頂教堂,如同於藍色盆景里點綴上一簇簇村落。
空中海鷗白鴿振翅飛過,奇異的光芒照在白羽上。
一到周末,天使們倒不飛了,泛舟在水濱里,緩緩往耶路撒冷劃去,像進了水晶宮一般。
偶爾有天使手捧麵包渣,輕抬起來,就有白鴿子飛來啄食,我在飛過這一段的時候,都禁不住停了停。
那景象,自是說不出的怡然。
飛到天黑,我才到了門口,立刻就準備去買面紗把臉蒙了。
結看見許多四翼天使站在門外。
我緊張得腳指頭都扣緊了,可他們剛排好就展翅高飛,竟無人留意我。
我偷偷摸摸溜進城,看到裡面的天使都在往外面跑,有幾個耐不住性子的往外飛,被雷劈糊了。
又看到那個女商人,我過去問她發生什麼事了。
她說,今天是梅丹佐殿下的壽辰,在城外慶祝呢。
我問具體位置。
她說在水圈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