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芮登時腦子成了一團漿糊。
他身上沒有沁人心脾的香味，只有淡淡的冷風氣息。棉絮外面因冬日寒風刮過，小雪的痕迹還在上面，在他酷愛的黑服上增添了凌亂而斑駁的美。然而微微敞開的領口像是火山口，不斷蔓延出滾燙的氣息，從一呼一吸間，從微微滾動的喉結上，噴薄欲出。
燒得那埋在他胸膛的臉發燙。
大概和他整個人一樣，外表看起來刻薄而狠厲，內里卻又一腔赤誠。像是埋藏在高山深處的寶藏，總是在不經意的挖掘間，被他散發出的隱隱璀璨所吸引。
最珍貴的是，這份寶藏獨屬於薛芮。找到寶藏的地圖，也只在薛芮的手裡。
徐東垂眸看著那顆毛茸茸的腦袋，環在她肩上的臂膀慢慢收緊。一根手指輕柔地挑起她頸間的幾縷碎發，無意識地攪動。
怦怦跳的心動聲音，真切地闖進薛芮的耳中。
周遭有人將目光投送過來，落到這個食堂角落，黏黏糊糊的臭情侶身上。
他們就像是在食堂乖乖進食的狗，吃得好好的，突然被人踹了一腳，還使勁往盆里加不需要的糧。
薛芮趕緊把他推開，使小勁都還不行，徐東跟狗皮膏藥似的，非得她狠狠踩了他一腳他才鬆手。
“你你你能不能分點場合！”薛芮低喝，把頭使勁埋低，不敢接受一道道注目。
徐東看了眼她縮短脖子尷尬兮兮的模樣，懶洋洋地掀起眼皮子，幽深的黑眸遍歷過周圍敢回望的人。
一部分人被那種兇惡的臉龐嚇到了，趕緊收回目光，乖乖吃飯。
另一部分人起了反骨，和他回瞪，但最終敗下陣來。心裡暗罵臭情侶能不能滾遠點。
畢竟當事人仿若不知道尷尬為何物。他們只能先替他尷尬了。
薛芮好不容易把剛才囫圇吞的一大口飯給嚼碎咽下了，不知道為何身上的壓力好像減弱了，抬起頭，很認真地問他：“你在路上看見小情侶抱抱親親不會覺得尷尬嗎？”
徐東同樣也很認真，甚至臉上的戾氣還沒消散，眉頭皺成川字，彷彿身臨其境，“我不尷尬，只是看著煩，想把他們都打一頓。長點教訓，別在我面前秀。”
薛芮訝異。
“那你還抱我？你這樣不就和那些臭情侶一樣？我單身的時候也最討厭這種人了。”
“我這麼做可以，別人不行。”
薛芮：？
她當即翻了個白眼，很不溫柔地冷哼一聲，嘴裡嚷嚷：“雙標狗。”
當徐東正想反駁的時候，薛芮伸出一隻手，比了個交警叫停的手勢。
他等她慢慢把那口鮮嫩多汁的肉吃完，等她又挑三揀四地在盤底捻起金針菇吃掉，等她把多餘的飯推到他面前。
薛芮在思考一個可能性。
“你高中……是不是打過架？”
徐東有些錯愕，暗嘆女人的第六感。點了點頭。又覺得打架真不是什麼好事，特別是看見她這麼小隻，要是害怕得跑了怎麼辦。
“展開說說。”薛芮卻比較平淡。
他連忙解釋，甚至先把自己擺在受害者層面，讓自己看起來沒那麼暴力：“那個人罵我爸，我當然氣不過。就把他打了。”
把他打了？不是和他打了？
薛芮淡淡地瞥了一眼他精瘦的身體，實在是覺得沒什麼說服力，沉默了一會兒，再繼續問後續：“然後呢？”
“打進醫院去了，雙方都被叫家長了。這之後我也沒再打過架了。”
薛芮擦拭著嘴，又讓他把高中的照片調出來。
驚喜的發現，那時他是寸頭。皮膚偏黑，也比現在稍壯，因為鏡頭在他上方，他微抬黑瞳，眉宇間透露出的不耐十分明顯。
那個時候清晰度並不高，磨砂般的質感讓他整張臉看起來像是黑幕中的野狼。
狂放而不羈，輕蔑又勾引。
薛芮沒想到。
現實生活中真的上演了校霸愛上我的情節。雖然現在不算校霸。
但這個男人思想真……真中二。這可是法治社會。
她扯了扯嘴角，把這張照片轉發給了自己，威脅道：“以後在大庭廣眾之下不準隨便抱抱親親，更不準打架，你要是進局子了我可不會像小說里的深情女主一樣等你出來。”
徐東把頭微微低下，拉著她的衣擺，揉搓上面的絨毛。
默了會兒，他才有些委屈地問：“你讓我牽你手抱你，我都做了……你都還沒和我親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