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本普通戀愛修真文(1v2H) - 玉州篇·第五章

今日太虛山熱鬧,望鶇峰的赤水真人與停雲峰的丹綺真人相約在無極界論道,惹得上上下下的弟子們都去觀摩。
無極界是太虛山陣中心的一處虛空結界,叄百尺見方,俯瞰呈陰陽八卦循環之勢,是宗門叄年一屆的論劍大賽排名場地。
這地兒平日里空閑著,偶爾也有弟子們相約著進去打架,因為結界吸收萬法,哪怕裡面的力量都要移山填海了,外面也是一絲影響都沒有。
而兩位大成期的真君打架,著實是難得一見,故而大家都抱著學習的態度,擠滿了看台。
丹綺真人人如其名,容貌綺麗,細眉微微上挑,手持一柄火紋長劍,站在黑白太極陣中,朝紅湘子行了一禮:“赤水真人,請賜教。”
言罷,劍出影隨,符咒砰燃,徑向兩手空空的褐衣青年而去!
灼遙拉著織柔好不容易從擠到人群前方,扒在護欄上瞧著自家師父鬥法,看得眼花繚亂。
她興緻勃勃,用手肘撞了撞織柔腰間:“誒,要不要賭輸贏?一個月的藏書閣掃灰工作。”
織柔看向無極界中——紅湘子未帶法器,也不使用符咒,只是躲避著丹綺的進攻,偶爾捏道法訣打偏劍身,險險錯開白刃。
雖知自己這樣頗沒良心,但她依舊默默念叨:別贏別贏別贏……
灼遙未得織柔回復,扭頭正欲詢問,便被眾人的歡呼聲勾地注意力又回到了無極界。
無極界里,丹綺引火化形,成一隻百尺高的巨型猛虎,虎嘯間抬掌拍向紅湘子!卻不想對方凌波一動避讓攻勢,手指翻飛,眨眼間地底鑽出數道靈藤,纏著猛虎前爪,飛速攀爬纏繞,將其全身捆了個嚴嚴實實,火虎掙脫不開,轟然倒地。
“嚯,竟然能抓住我師父的老虎!”灼遙驚嘆道:“那老虎是我師父元神化身,平時就分只手掌大小的出來,都能把我攆的滿山跑,頭髮都被燒焦好幾次呢……”
丹綺收了火虎,靈藤也順勢縮回地底,她看著手背在身後,老神在在的青年——整個宗門百年內最有希望踏上天階,羽化成仙的真君,約她入陣打架,只是為了讓自家徒弟瞧清楚,道途歷練不能只靠身外器物。
對於自己被當做陪練工具人這件事,丹綺並無不滿,她也難得有機會與紅湘子一戰,勢當力敵的對手令她興奮:“赤水真人,還請再認真些。”
紅湘子目光捕捉到看台上躲藏在灼遙身後偷偷瞧他的小徒弟,啞然失笑,一邊做出進攻的姿勢,一邊朗聲應答:“好。”
台下打的熱鬧,台上灼遙終於咂摸出不對味來,她抓住織柔的手腕,將她從身後揪出來:“誒不對,我師父和你師父,剛剛是不是都看了你一眼?”
女孩頭搖的像撥浪鼓:“沒有沒有,錯覺錯覺。”
灼遙卻不信她:“想來也奇怪,我師父以前把太虛山的同境界前輩都挑戰了個遍,也向你師父下了幾次戰帖,但都被推脫了,怎麼今天突然就同意了……莫不是因為你又做了什麼壞事?”
織柔瞪大眼睛,底氣不足地反駁:“怎麼是我做壞事!”
“嗐,我還不知道你。”
灼遙撩了撩頭髮,她與她師父極像,都是熱烈的性子的容貌,如同一團火,溫暖燦爛。
她笑道:“我和師父還給你換過尿布呢,你可是我看著長大的。”
織柔被帶上太虛山時,不過幾個月大小,跟只小貓似的在襁褓里餓的嚶嚶哭。
那會灼遙也不過五,六歲,稀里糊塗地跟著自家師父一起被紅湘子託付了養孩子的大工程。
彼時人間正亂,瘟疫惡鬼橫行,還有凶獸邪妖,紅湘子下山行正道,清邪祟,直到一年後才回山,便看見那隻小病貓已經變成了扎著小揪揪抱著灼遙不撒手的奶糰子了。
聽師姐揭自己老底,織柔面上發紅,嘟囔著吐了實情:“昨日考測,師父說我修為太差,尤其是陣法符文,需要好好學習磨鍊。”
灼遙不置可否:“對啊。”
“但我當時跟他爭論……”女孩摳著裙擺,有些糾結:“我說我劍使的好,也有法器傍身,況且平日里都有現成的符咒法印可用,就算這些學的差點,那也沒什麼吧……”
“師父說百尺竿頭更進一步,若有一天失了身外法器,面對困境時該如何?我說真到那時我應該也是有本命法器的修士了,自然是劍在人在,劍亡人亡。”
織柔想起她說完這句話后紅湘子的表情,似是恨鐵不成鋼,又有些難過,最後嘆了口氣,說修士最重要的是性命,而非一把劍。
她從小在太虛山上自由慣了,後面跟著紅湘子下山遊歷,師父是洒脫的性格,也不逼迫她在修行路上必須要如何如何,只說隨心而為便好。
她修行並非懶散,相反的很是認真努力,不過是天生對陣法符文之類的不甚敏銳,只能摸摸邊,湊湊合合,勉勉強強。
她本以為師父會理解自己,誰知這次竟然鐵了心似的要讓她做個全才,她也倔了起來,撒潑打滾時口不擇言道法訣並不重要,紅湘子當即表示若他只用法訣打敗同境界對手,下一屆的論劍大賽織柔便要登頂。
於是被人這麼一激,織柔便應了這場打賭。
這會冷靜下來,便是後悔。
太虛山皆知紅湘子諸武皆通,區區不用法器算什麼,光靠著靈力威壓,他也能擊敗旁人。
可她是真的菜,先不說旁的,論劍大賽要求最低境界是開光,而她不過是個築基修士。
灼遙聽完織柔的話,憋笑半晌,問道:“那若你論劍大賽登不了頂怎麼辦?”
織柔垂頭喪氣:“我也不知道,大概會挨揍……”
她語氣一頓,後知後覺地按著額頭。
奇怪……
太虛山還會有下一屆論劍大賽嗎?
腦海里似乎有電流穿過,惹得女孩耳鳴,眼前的景色彷彿繚亂了一瞬,她茫然地透過層層人群,目光落在站在白魚黑目地面的褐衣真君身上。
紅湘子靈力化形,一柄桃花細劍自手心拔出,與丹綺的長劍相擊,火花四濺,金戈陣陣!
兩人劍法凌冽,大開大合,劍氣與靈氣夾裹,只見白光刺目飛濺,快到看不清戰局中的爭鬥,若不是因為被結界吸收,估計整個看台都要被劈個稀巴爛。
下一刻,劍氣四散,紅湘子的劍尖離丹綺喉嚨不過微毫,他指尖一動,桃花細劍便又化做靈氣回歸自身體內。
他爽朗一笑:“丹綺真人,承讓。”
這便是點到即止。
周遭弟子見此都激動不已,嘈雜歡呼起來。
“此行不虧!”
“嗚嗚嗚若是二位真君能常常來無極界論劍便好了……”
“丹綺真人可是劍狂,可惜能和她打的都不願意打,想和她打的她又瞧不上,今日不單我們看的爽快,估計真人也打的暢快!”
“赤水真人的靈氣化形當真厲害,以往聽聞他諸武皆通,我還奇怪如何諸武,某不是要帶一身的法器出行?萬萬沒想到,竟是用靈氣化武,這其中法訣奧妙無窮,怕是只有他才能如此順暢地使用了。”
“那是,真人的道法可是逍遙,無畏天地,你我也不知何時才能到達他這般境地。”
那廂結界大開,紅湘子與丹綺走出,灼遙見此拍了拍織柔的肩頭:“還好沒跟你賭,不然我得掃一個月藏書閣。”
……
蒹葭停。
蘆花隨風搖曳,慢悠悠地飄上天,又慢悠悠地落在斗笠上。
紅湘子盤腿坐在船沿,撐著下巴盯著平靜無波的水面,織柔與他相同的姿勢,不過她是盯著紅湘子瞧。
“我臉上開花了?”徒弟的眼神太過於執著,紅湘子回望對方:“昨日布置的課業做完了?你可是與我打了賭的,不準言而無信。”
織柔收回目光,盯著浮在水面的漁線吐槽道:“自然是做完了才來陪師父釣魚的,誰知師父的技術依舊這麼臭,都一個下午了也不見有半條魚上鉤。”
紅湘子一怔,隨後笑罵:“你這逆徒。”
他抬手取下落在織柔發梢的蘆花:“我不過是釣個心性,至於魚兒不上鉤又有何妨呢。”
蒹葭停總是黃昏的景色,夕霞染紅了青年的衣袍與臉龐,織柔瞧著對方笑意爽朗的模樣, 喃喃低語:“……師父為何總喜歡在蒹葭停釣魚呢?”
紅湘子看了她一眼,笑而不語。
氣氛安靜下來,只有蘆葦沙沙作響。
過了一會,紅湘子問她:“是不是該走了?”
織柔愣愣地啊了一聲,下意識地點頭:“是該走了。”
“那便走吧,柔柔。”紅湘子壓低斗笠,下了逐客令。
織柔又開始耳鳴,她剛站起身烏篷船就一晃,紅湘子手疾眼快地拉她入懷。
青年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拍了拍她的后脊,然後捉著她的雙肩讓她背過身——
面前的芥子空間里突然出現一道門,紅湘子推了她一把,力道溫柔卻不容拒絕。
她聽見她的師父說:“柔柔,往前走,別回頭。”
--
上一章|目錄|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