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這不就是原來的你嗎?”“快,快把我變回去”老尼姑,不,現在應該說是小尼姑,嚇得臉色發白,總算是見識了仙家手段。
許仙喝了一聲,“莫要不知好歹,法善大師是在耗費自己的壽元道行為你延壽。
”這當然不會沒有代價,不然的話能夠延長壽元的蟠桃也就不會如此珍貴,誰人又能輕易犧牲自己百年壽元呢?小尼姑望向法善,只見他依然是笑意盎然,隱隱卻帶著一絲疲憊,細看處,似乎比方才又老了一些,而自己渾身上下卻充滿了活力,知道許仙所言非虛。
小尼姑一臉的複雜,“你……你為何如此?”尋常修行者的壽元有限,她自知時日無多,才選擇弟子,準備傳承衣缽。
此時此刻無疑給她的修行之途,帶來峰迴路轉般的轉機。
“我說過了,我們有一段師徒緣分,若是你早早死了,豈不是沒趣。
而你也不妨好好體會一下當初的心境,多笑一笑。
”小尼姑一時默然,回顧溪流中自己的倒影,隨著溪流的起伏波盪,兩百年前的情形依稀顯現,那時候的自己可曾歡樂?上一次笑出聲來,又是在多少年前?尼姑不同於僧侶,在這個時代,有幾個好人家的女子會去出家為尼。
青燈古佛只能削減傷痛,卻不能帶來歡快。
於是乎,想要抹去臉上悲傷的紋路,再來一次的話,一定要刻下微笑的痕迹。
如果能將一生笑著度過的話,死之將至的時候,就一定不會留下遺憾。
“師傅”小尼姑對著法善躬身下拜,誠心誠意,人若以誠待我,我又焉能不以誠待人。
她念起自己想要收潘玉為徒時,耍弄的手段,設下的心機,不由汗顏,個中境界已然分明,真正的佛法,並不在於禪房中的三言二語的機鋒。
言盡“慈悲”二字,又何如施一小善與人呢?法善微笑,“不曾問過,你的法名是什麼?”“請師傅另賜法名”法善皺眉沉思,而後握拳,“法名是大事,容為師好好思量一番,一定不能比釋色差”許仙無語,你真的把法名當成大事嗎?你考慮法名不是在考慮內涵,而是在考慮笑點高低吧小尼姑倒是老老實實,不以為意。
許仙不解,“大師既有這般手段,何不將自己也變得年輕點?”“釋色師侄,呵呵,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你何必執念於皮相呢?”許仙嘴角抽*動,原來你知道這句話,那麻煩在念我的法名的時候也這麼考慮,不要“呵呵”。
而且就算你現在這麼說,也挽回不了形象了。
法善眨眨眼睛,“而且你不覺得現在的我,很好笑嗎?”許仙無語,看他佝僂枯瘦的身上套著寬大華美,不合身到像是偷來的,帶著一身莫名的喜感。
法善道:“釋色師侄,呵呵,此間事了,師叔我便回去了。
你若有空不妨到寺中小坐,貧僧修行千載,肚子里可攢了許多好笑話,聽到的沒有不笑的。
”許仙咬著牙道:“你不念我的法名會死嗎?”而且那種聽笑話的寺廟,誰會想去啊?許仙現在還不知道,在將來同法善和尚的無數次遭遇中,法善都堅持不懈的用法名來稱呼他,再沒用過“許公子”“許施主”這樣的稱呼。
法善將廣袖一擺,帶著小尼姑飛騰而去,忽然轉頭道:“對了,近日來,法海師兄或許會到京城中來,畢竟師徒一場,你不妨去見上一見,相逢一笑泯恩仇。
對吧,釋色師侄,呵呵”“呵呵你妹啊”許仙腹謗著,目送著這生命中只剩下“喜感”的老和尚離去。
但聞聽此言,也不由思慮起來,法海也會進京?又是所為何來?為偷他紫金缽的胡心月?亦或是為了煉丹度劫的太陰真人?原本就波瀾起伏的京城,會越發變得難測吧,而自己又將如何自處呢?“漢文。
”潘玉走上前來,輕喚一聲。
許仙道:“那狐狸精一直威脅我要卷了丹爐逃跑,我又聯繫不上師傅,同她扯皮花了許多時間……”“我又沒問你,就說個沒完”潘玉用指尖堵住他的嘴,輕皺鼻尖,可愛至極。
“明玉,你現在越來越有女人味兒了”許仙由衷讚歎。
“難道我以前沒有女人味兒嗎?”潘玉嬌嗔。
許仙心動、語塞,原本的她便是英美動人,從容洒脫更勝於男子,卻是極難見得小女子嬌嗔,偶然一見總不免當作稀世奇珍,這是只對才他展現的美麗。
在許仙的注視下,她黑白分明的眸子即便是如水般清涼坦然,也漸漸浮出一絲羞澀。
[w w w .bxwx b o o k .c o m]第二百六十章 虛肚“喂喂,這可是光天化日,荒郊野外。
夫君,丹藥留給那個狐狸真的沒問題嗎?潘公子,你失蹤太久也不好吧”雲嫣打斷二人。
話音方落,便見長安的方向,一片塵土飛揚,十幾個騎士快馬加鞭的趕來,那是潘王府為尋找她灑出的人馬中的一股,潘王爺如何捨得將這一個寶貝女兒被人擄了去做尼姑,一聽說潘玉不見,焦急萬分,立刻調集人手到處尋找。
“你也要繼續回去看守丹藥,快回去吧”潘玉如此說著,眸中卻滿是不舍。
許仙道:“此番事了,定然好好陪你”“說好的,莫要再誤了”潘玉洒然一笑。
“找到了”一個眼尖的騎士驚喜的道。
“公子公子”另一個騎士大聲呼喊。
“你快去回報王爺”為首的騎士命令屬下,便有騎調轉馬頭,回返長安。
眨眼間,十餘騎便趕到眼前,騎士紛紛下馬行禮。
“公子,你怎麼在這裡?”“是我呆的無聊,央潘公子帶我來找夫君,沒想到驚動了諸位,實在是抱歉。
”雲嫣介面道。
出行?怎麼不乘車馬?不過這樣的話自然也沒人敢問。
“方才似乎看見許公子”那第一個看見她們的騎士奇怪的道。
潘玉不答,只是遙望天際。
雲嫣笑道:“我家夫君正在西山白雲觀,為陛下看守丹藥,怎麼會來這裡,想必是這位大哥看錯了吧”“不敢當,不敢當,一定是小的看錯了”“回去吧”潘玉一聲令下,登鞍就馬,在眾人的簇擁中絕塵而去。
※※※※※※※※※※※※※※※※※※※※※※※※白雲寺中,百鳥翱翔,群獸聚集。
大殿的房樑上,立著麻雀、百靈、鸚鵡等等各色鳥類,嘰嘰喳喳叫個不停。
蛇在廊柱上游曳,野兔豪豬爬上案幾,啃咬獻給三清的貢物。
偶爾不知從哪裡鑽出一隻花豹,嚇得許多動物紛紛走避,但那豹子只是尋了個地方懶懶的趴伏著,全然沒有狩獵的慾望。
將這道觀變得不像是道觀,反倒像是動物園。
唯有主殿後,迴廊繞成的空地上,才得一點清寂。
高大如房屋的丹鼎中的明紫色的兜率火熊熊燃燒。
胡心月盤腿而坐,閉目養神。
許仙則在另一邊,同樣是安然靜坐。
這時候,彩雲湧入庭院,又一個許仙從中走出,揮手處,原本靜坐的許仙化作煙雲消散,原來只是虛像。
“你以為這樣的雕蟲小技能夠騙過我嗎?”胡心月忽然開口。
她便是精通幻術的行家,像是許仙這樣三腳貓的幻化之術,自然騙不過他。
許仙走到鼎爐前坐下,笑道:“你不也沒有離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