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仙志 - 第38節

王守義的臉藏在黑暗中,滿是鄙夷。
這南洋來的小矮子,要來大夏學什麼天朝文化,父親竟然准了他來書院讀書。
只是沒想到還真有些門道,叫什麼降頭術,此次剛好就用得上他。
但對這些小道,王守義自然沒放在眼裡,只要不給他準備的時間,尋常兵丁就能打殺了他。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終歸不過是個工具罷了。
胡克怪聲道:“我回去下降頭去了。
”“恩,去吧!”王守義隨意的擺擺手,一派豪雄風範,也是個胸懷大志之人。
許仙扶著潘玉進了屋,一路上簡直要軟在自己身上,許仙也沒想到他酒量如此之差。
肩膀消瘦,不像個練武之人,而且身上還帶著淡淡的清香,不知道用了什麼香料,只是那眼波迷離,髮絲凌亂的模樣,即使他也難定心神。
口中那塊醉玉已經取出來,酡紅的像懷中的人一樣。
許仙已經想明白這塊玉是怎麼回事,不過前世同學之間,用一個飯缸泡麵,一雙筷子吃飯的時候也多,倒沒怎麼放在心上。
恩,是他盡量不放在心上。
潘玉放在床上,許仙也出了點汗,腦子倒是清醒了很多,潘玉看起來高挑,只比許仙低那麼一點點,但還好並不重。
“水,水,漢文給我水啊!”潘玉剛躺下就吵著要喝水,許仙趕緊倒了杯水給他,咕咕咕的喂他喝下去才繼續躺著。
許仙看著安靜下來的潘玉,這傢伙酒量雖差,但醉像倒不難看呢!黑沉沉的書院里,西面的晚風園中一間房裡還亮著些許燭光。
幾隻小兒手臂粗細的紅燭躍動著火苗,香案上一隻銅瓶正顫抖個不朽。
那胡克穿著一身奇異的服飾,正用家鄉的語言嘰里咕嚕的念叨著。
胡克突然大吼一聲,小小的銅瓶陡然飛出一物,竟然是一個小兒人頭,看起來不過六七歲的樣子,大小剛好能夠穿過瓶口,只是面目猙獰怨毒死死的盯著胡克,胡克口中的念叨更加密集如疾風驟雨一般,那小兒頭忽的一聲飛出窗去,頭下面還連著一大串腸胃內臟。
胡克終於鬆了一口氣,臉上也多了幾分猙獰的笑意。
第三章 降頭趁著夜色,小兒頭飛向天空,飛向書院的靜心苑,正是許仙他們所居的地方,在二人房間的屋上停下,突地發出嗚嗚的呼聲,這聲音只有受術者才能聽到。
“好吵啊,痛,漢文,我的頭好痛啊!”許仙正準備解衣入睡,潘玉卻突然大呼喊痛,許仙連忙上前,潘玉一把抓住他的手腕,跌進他懷裡,嘴裡發出痛苦的呻吟聲。
“你怎麼啦,明玉?”許仙焦急的問著,懷中顫抖人在這一刻似乎更加消瘦。
許仙大聲呼救,房外一陣凌亂的腳步聲,終於驚醒了隔壁的同窗。
拍門問著:“怎麼啦,怎麼啦。
”“別拍了,快去找大夫。
”許仙一聲大吼,他想要自己去找,只是懷裡的潘玉緊緊的抱著他,另一隻手死死的抓住他的手腕,力量大的根本掙脫不開。
不久之後,“大夫來了,大夫來了,許仙快開門啊!”門外的拍門聲更加激烈,房中的許仙何嘗不是焦急萬分。
俯下身,低聲在潘玉耳畔,用哄孩子口氣道:“乖,先放手,我去找人幫你。
”潘玉緊閉著雙眼,慢慢鬆手,許仙立刻去開門。
一個白鬍子的老先生看起來就是大夫,瞪了一眼許仙“怎麼這麼慢,出了人命怎麼辦,總督大人的侄子只你擔當的起的嗎?”說完轉身將門關上。
在黑暗的天空中,小兒頭盤旋了兩圈又飛向晚風園。
他晚上睡的正香,有人拍門,本來還老大不樂意,緩緩起身。
但屋外不知誰喊了一句,總督大人的侄子潘玉公子。
他立刻從床上跳起來,直衝這裡,敏捷的連帶路的秀才都自愧不如。
這時候許仙哪裡會同他計較,請他趕緊看病,小說整理髮佈於wwW.l⑹KXS.cΟM這大夫一副先不同你計較的樣子,上前為潘玉把脈。
“風邪入腦,潘公子怕是中了腦風,這病來的如此之急,怕是不太容易醫治,老夫回去開幾付葯試試吧。
”大夫搖頭晃腦的說。
而此刻潘玉卻醒了,看看衣衫,還要沒有褪去。
拱手道:“謝謝先生了,我現在好些了,明天再吃您開幾付想必就痊癒了。
”大夫心中一喜,全然忘了剛才的診斷,拍著胸脯說潘玉無大礙,又說了幾句體面話才離去。
屋外夏子期攔住大夫道:“潘兄怎麼樣了。
”“有老夫在此,自然無大礙,諸位請回吧!”諸人都鬆了口氣,夏子期心中卻隱隱有些失望。
“明玉,真的沒事了嗎?可剛才那老頭說。
”許仙有些猶疑的問道。
潘玉笑道:“你沒聽過,醫之好治不病以為功嗎?”看樣子連酒都醒了,似乎真的沒事了。
許仙也明白古代的醫療環境,醫生看病必要先把病人的病情說得極為嚴重,這樣治好了當然是自己醫術精深,治不好就是命該如此。
但這句出自《扁鵲見蔡恆候》的話總讓他感覺有些不吉利。
許仙突然感覺手腕生疼,低頭一看,被潘玉握住的手腕留下一排青色的指痕,略微有些浮腫。
“漢文!”許仙回頭見潘玉歉意的望著自己,許仙搖搖頭表示沒事,拉下衣袖蓋住手腕,比起這小小的疼痛來他還是更擔心潘玉的病。
真的沒事了嗎,但那時候的痛苦可是清晰的傳遞到自己心裡。
晚風園,胡克的房間中,胡克熄滅紅燭,蓋好瓶子。
王守義推門進來問道:“好了嗎,那邊都亂成一鍋粥了。
”“我這人頭附肚童神從不輕易用,種子已經種下了,等著收穫就行了,桀桀,用天朝的話說就是天妒英才,紅顏薄命,死的早一點很正常。
”胡克笑道。
王守義也滿意的笑了,潘玉死於隱疾,誰也算不到他身上。
只是敵人像這樣自己倒下,倒像是自己得了天命一般。
不,這就是天命。
第二天醒來,許仙看向潘玉的床鋪,出奇的沒有早起。
昨晚睡的太晚了吧!許仙這麼想著。
出去帶了早餐回來,潘玉卻還躺在床上,許仙覺得有些不對,推醒潘玉,潘玉無力的轉過頭來,臉上的憔悴下了許仙一跳。
他從沒想過一夜之間,一個人能夠憔悴道這種地步,本來溫潤白皙的臉色現在變得蒼白,眼眶也透出黑眼圈,特別是眼神中那種深邃而清澈的感覺不見了,變得充滿了疲憊。
只是即便如此,依舊美的驚人。
潘玉摸摸頭髮,道“可能昨晚喝太多了吧!”下床到桌邊吃她的早餐。
而許仙再一次又大夫了,桌上的米粥升騰著誘人的氣息,但潘玉卻感不到絲毫的飢餓。
自從開始習武,已經好多年沒有生過病了,這種軟弱的感覺,讓她有些討厭。
昨晚那個大夫又來了一次,說了些模稜兩可的話,在沒有昨夜的自信。
開了一方即便無功也不會有過的葯,就匆匆離去。
覲天書院的同窗們紛紛來探望,但都被許仙擋在門外。
夏子期拿著一些補品卻被許仙擋在門外,不禁大皺眉頭“潘玉是不是你一個人的朋友,我們都該進去探望,你偏偏攔著,安得什麼心思。
”“不宜見風,不宜見客,這是大夫的囑託,諸位還是請便吧!”許仙只是面無表情的擋在門口。
午時,潘玉的叔叔,潘總督親自造訪。
許仙不便進去都站在門外,不久潘總督出來看著許仙,囑咐道:“你好好照顧他,我保你前途無量。
”他也是著急了,才會說出這種平日絕不會出口的話。
哥哥將獨子託付給自己照顧,若是真在這裡出了什麼事,以後恐怕都無顏相見。
他本想安排些下人來侍候,但潘玉竟然執意不允,他知這侄兒性情,也無可奈何,只能託付給許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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