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魚玄機遞給許仙一個桂花糕,笑道:“你不是很喜歡吃我做的糕點嗎?以後可以天天吃到哦!”不比平日里清凈悠遠若山間迷霧般的笑容,此刻她的笑容突然帶著一股塵世的味道,彷彿是在誘惑。
許仙獃獃的接過,傻笑道:“那很好啊!”躲在旁邊的筍兒在心中大呼:來了,來了,師傅的絕招,那個師叔要完了。
那種充滿誘惑加強力威脅的眼神筍兒再熟悉不過了。
許仙猛地回過神來:“我不能啊!”他突然想起自己今生的最重大的任務來。
在西湖邊等白娘子的到來,怎麼能先去跟另一個女人憋在一個小小的道觀里,修什麼道呢?咳咳,雙修也不是不可以考慮,但想想也知道不可能。
“師弟對這紅塵還有什麼留戀嗎?你唯一的姐姐已經出嫁,世人所謂嫁雞隨雞已經不需要你這個弟弟操心。
”許仙驚訝道:“你怎麼知道。
”魚玄機傲然道:“玄心奧妙,又豈是現在的你所能了解的。
”其實她心裡也沒底,她只能算出許仙種種社會關係乃至一部分“過去”。
但關於他將來會做什麼,會怎麼樣就完全無從算起。
許仙低頭喝茶,避開師姐已經有些灼熱的眼神,道:“也不算啦!”“難道是跟你一起來的潘公子,雖然是絕色之姿,但師弟也不像有斷袖之癖的人!”茶水從許仙的口中進入,又成功從他鼻子里突圍而出:“咳咳咳”他終於知道什麼叫報應了。
魚玄機輕輕為他撫背,許仙立時感覺痛苦全消。
許仙義正言辭道:“不是不像,而是絕對不是,請你不要誤會,我還是喜歡你這樣的女人的。
”魚玄機不在意許仙的話,也不坐回原位,而是來回踱步,接著問道:“那是什麼?是舍不下功名利祿?”許仙道:“我的性格不適合去當官發財,溫飽足矣。
”“那是放不下是非恩怨兒女之情?”“我小小年紀有什麼是非恩怨,兒女之情更談不上!”魚玄機終於停下腳步回首問道:“那是什麼?”不為情,不為欲,那世上還有什麼舍不下的東西嗎?許仙皺著眉頭,一時之間不知道如何說明自己的想法,勉強解釋道:“我喜歡喝酒吃肉。
”魚玄機理所當然的道:“只有尋常僧道才戒酒肉,真正的仙道眾人不乏豪飲之輩,而我最愛吃的就是魚啊!”許仙腹謗道:你姓魚不會是因為自己喜歡吃魚吧!還好不是喜歡吃牛肉,豬肉,不然牛玄機,豬玄機就太煞風景了。
許仙乾脆站起身來,也學著魚玄機來回踱步。
從剛才開始,他自己也一直再想,我為什麼如此乾脆的拒絕呢?成仙成神,長生不老,本該是生物最直接的本能。
為了白娘子嗎?就是白娘子在遇到許仙之前不也在這條道路上堅持了千年嗎?為了一個還在虛無縹緲中的娘子而拒絕長生不老的誘惑,連許仙自己都覺得不是理由。
而且逍遙自在,不禁酒肉,魚玄機所說的一切簡直比前世任何傳銷組織都更具有誘惑力。
許仙想了又想,突然在桌邊站定腳步,拿起一個桂花糕輕輕咬了一口,細細的咀嚼吞咽。
許仙突地露出一個釋然的微笑道:“不是舍不下,而是我怕!”第二十二章 蘭若“怕?”魚玄機臉上露出迷惑的神色。
許仙將手中半個桂花糕放回盤中道:“我怕百年之後,再吃這桂花糕再也不是如今的感覺。
我怕仙路漫漫,再見你時再沒有如今的心動。
天道無情,但此情此境又要如何抹去,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魚玄機猛然一怔,她突然想起了小時候赤著腳在田野上追蝴蝶,那些她以為早已遠去的時光,那些她以為早已拋下的過往。
現在卻更清晰的出現在她心裡,讓她一陣慌亂。
但她很快鎮定下來看著眼前的許仙,許仙眼神中充滿了一種奇妙的堅定。
是迷惑嗎?但那眼神彷彿連生死也已經洞徹。
是執迷嗎?一個人要堅持做人,過人的生活又有什麼錯呢?是的,百年之後,世上也許在沒有我留下的痕迹,但我活過、笑過、愛過、恨過,卻也無悔。
你們所以為的執迷就是我的堅持,你們所以為的不悟,1⑹⑹κxs.cоМ 文字版首發正是我歷經生死才領悟的結果。
好好的過完這一生,不正是一開始對自己許下的諾言嗎?怎能因為區區仙道,而輕言捨棄呢?山中無歲月,數十年修行如一日,那麼千年之後,到底是你錯過了,還是我錯過了呢?陽光暖暖,許仙眼神明澈,在他所不知道的時候,他身上那本《道德經》光華流轉,那本是他想送給魚玄機的禮物,但此時早已忘了。
魚玄機陷入恆久的沉思,修道者對於凡人的那種驕傲本來是極為隱匿也極為深刻的。
但此刻她卻突然看到了另一條道路,一條凡人的道路。
許仙突地笑道:“不過當然,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師姐,我原意常來坐坐啊!”“恩?”“你做的桂花糕實在是好吃,而且經常和你這樣的美人,不用修行,大概也能益壽延年吧!”魚玄機笑了,這個師弟,依舊不由自主的說出些輕薄話來,但眼神卻永遠那麼清澈。
彷彿對一朵花說:我愛你的美麗。
天經地義,再自然不過。
桌上的茶水尚有餘溫,但桌邊的人卻已離去。
魚玄機望著杯中升起的裊裊青煙,忽然笑了。
不過,別想我這樣就放棄啊!你這樣的表現反而讓我更想引你修行,看你能修出一條什麼樣的道路來。
這樣的性情,不該流轉於輪迴之內啊!筍兒躲在一邊,震驚的看著師傅散發出恐怖氣勢。
悄悄的後退,想逃離師傅的視線。
“筍兒,出來。
”魚玄機頭也不回的說道。
筍兒揉著衣角小心翼翼的走出來,可憐巴巴的說:“師傅?”“擅自偷聽師傅和師叔談話,該當何罪?”魚玄機的聲音毫不動搖。
“筍兒去挑水、鋤地、洗衣、做飯好不好啊!”虐待未成年人兼使用童工的魚道長狠狠的拒絕了筍兒的建議,道:“這些為師自會料理,你去把我昨天教你的《問天十策》背出來,我晚上檢查。
”“可是,可是,這是昨天才學的啊!”“還不快去!”魚玄機正色道。
筍兒苦著臉應是,心裡發出一聲聲悲鳴:“師叔,你快來啊!”許仙小心翼翼的問面前一個穿著學院青衫的黑臉書生:“你就是寧采臣?”黑臉書生豪爽道:“許兄,在下正是寧采臣,你的行裝都準備好了吧!我們先坐船,再步行,大概兩日就可到金華。
”“那就請寧兄多多關照了!”“好說,金華是我老家,到時還要請許兄到家裡嘗嘗拙荊的手藝。
”寧采臣卻並不似尋常書生那麼客客氣氣。
許仙驚詫道:“你,你已經成婚了?”雖然看他黑臉模樣應該不是那個寧采臣,畢竟無論什麼題材寧采臣都是個小白臉形象。
但知道他已經成婚許仙還是鬆了口氣。
寧采臣哈哈一笑道:“我不比許兄的少年多才,小小年紀就能進著覲天書院讀書,老哥我已經二十歲年紀,自然是成婚了。
”他看許仙年少面嫩,從見面就小心翼翼的模樣,還以為許仙是第一次出遠門,就存了照顧之心。
許仙終於忍不住問道:“請問嫂子貴姓?是否姓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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