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飛來,竟是人山人海。
許仙忽然眼波一掃,竟見三茅真君穿著官袍,持著劣板也站在人群中,卻和萬福宮中的神像一模一樣,雖己是極為靠前,竟還排不到最前面。
許仙忽覺山道忽然一空,一仰頭瞧見,一雙黑色的眸子望著自己,那雙眸子深邃而冷寂。
許仙只覺得身體忽然僵住,如遇夢魔。
第二十八章 地府許仙感到一股莫大的威壓落在身上,使得他想要屈膝俯昏禮膜拜才能感覺一絲輕快。
膝蓋前傾,卻又猛地止住,勉力抬起頭同那雙黑色的眸子對視,才覺。
那雙眸子看的並非是自己,而是穿過了自己的身體,望向階下的群臣。
許仙這才想起,他是看不到自己的,不,這只是一道幻象,根本不存在看,他現在所看到的。
不過是一場立體電影而已。
然而區區一道幻象。
竟有如此威嚴,連許仙都覺不可思議。
細看面前這人,身材極為高大。
衣青玄君上之袍,戴蒼壁七稱之冠,佩通陽太明之印。
且做帝王打扮。
面容卻說不出是俊美還是醜陋,甚至看不出年紀的大小,或許世上能直視這張臉的人本就不多吧!這就是自己的前塵,三茅真君口中的帝君嗎?果然好威風。
帝君開聲道:“天地無私,神明鑒察;不為祭享而降福,不為失利而降禍。
凡人有勢不可使盡。
有福不可享盡,貧窮不可欺盡。
此三者乃天運循環,周而復始。
”其聲如金鐵交鳴,龍吟虎嘯。
甫一開口,便響徹了泰山之巔口有道是“神恩入海,神威如獄”,他的身上正散著如獄如海的威嚴。
許仙有生以來第一次相信,這世上真的有“王霸之氣”這種東西。
“故一日行善,福雖未至,禍自遠矣;一日行惡,禍雖未至,福自遠矣。
行善之人如春園之草,不見其長,日有所增;性惡之人如磨刀之石,不見其損,日有所虧。
損人利己,切宜戒之,一毫之善,與人方便;一毫之惡,勸人莫做。
衣食隨緣,自然快樂。
算什麼命,問什麼卜。
欺人是禍,饒人是福。
天網恢恢,報應自。
諦聽吾言,神人監群臣都是一振,豎耳細聽,暗自讚許。
帝君的聲音在群山之間回蕩,直到他停止言語,“諦聽吾言,神人監服“這八個字,還在不斷的迴響。
許仙站在他身側,轉臉下望,群山與群臣都在腳下。
也生出“登泰山而小天下”的感慨。
帝君掃視一周,接著道:著,今開審陰之司,成冥域之府,只為不負幽冥之志。
而秉天承運。
補天之缺,以行人道,自今而始。
”許仙驚覺向二望向這帝君。
終於明白,這不是什麼封禪,面前這也不是人間的君王,只為說“奉天承運”,自命為天子。
這人說的卻是“秉天持運”四個字,而且要“補天之缺”。
這是怎樣的狂妄與氣魄。
許仙更是驚訝,這人到底是誰?竟然如此大的口氣,凝神聽處,卻聽他繼續道。
“泰山一府,所統七十二司,三十六獄,台、省、部、院、監、局、署、曹,與夫廟、社、壇、蟬、鬼、神、大而冢宰,則用忠臣烈士,孝子,順孫,其次則善人,循吏,其至小看,雖社公,土地,必則忠厚陰德之民為之。
”許仙雖然早已知道這是建立陰司的場面,他也是做過兼職城隍的人,在這裡卻沒聽到“十殿閻王”的名號,而是一套極為細緻的體制,甚至過了人間的司法機構。
但他卻知曉,“閻王“這個詞卻走出每佛教,為梵文譯音,意譯為“傅”,縛有罪之人也。
如今的陰曹地府的實際統治者也不是十殿閻羅,而後那位“地獄不空,誓不成佛”的“大願地藏王菩薩”。
而這泰山之上,並無一個佛門弟子。
不,應該說此時佛教還沒有傳入中土。
佛門,道家?泰山,東嶽。
許仙忽然心念一動。
嗯起一位神仙的名號來。
“東嶽泰山君,領群神五千九百人,主治生死,百鬼之主帥也,血食廟祀宗伯也。
”這位神仙正是在“地藏王菩薩”之前的萬鬼之王,中國人自己的司鬼者,難道自己的前世就是“東嶽大帝”。
漢代曾有輓歌,名為《蒿里》,歌曰:“蒿里誰家地,聚斂魂魄無賢愚口鬼伯一何相催促,今乃不得少踟躕。
”而“蒿里”就是泰山周邊的小山之一,才有“魂死歸蒿里“的說法。
而“鬼伯”說的自然就是這位面前東嶽大帝。
但東嶽大帝的廟宇雖然遍布全國,但名頭卻比之玉皇大帝,紫薇大帝這些天庭上神,要小得多,而且現代的泰山,早已尋不到這位大帝的廟宇。
許仙才沒有想起來,坐在台階上,納悶的想,這東嶽大帝不過是五嶽山神之一,雖然還是陰司之主,但他真有將自己從現代拉過來的能力嗎?還是有別的緣故?然後卻是授職儀式。
卻並不從最高的官吏封起,而是先封七十五司,念一司之名,人群中便有一官吏上前受封,東嶽大帝再勉勵幾句,那司長便述職以對,帝君頷,這才退下。
七十五司之,不緊不慢的,一個接著一個上前聽封。
但許仙聽著聽著,卻不禁站起身來,滿臉訝然。
因為這七十五司中不僅有“平等司,地獄司,投生司,惡報司,促壽司,鬼魅司,城隍司”等等,這些用來治鬼的司。
更有“天曹司,精怪司。
水怪司,山神司,土地司,水府司。
”天曹就是天上的仙官。
山精水怪乃是人間的妖怪,而山神、土地、水府這三樣更不必說了。
都是修行者在人間的行事機構。
問題是,若這些職司都是名副其實,那要天庭還有什麼用。
而這套系統,除了天上神仙管不著,其他的無論是大地眾生還是鬼魅精怪,竟是無所不包,無所不容。
天庭所能做到的一切。
這冊司都能做到,並且比夭庭做的更好更細。
而後封了三司六案。
四值功曹之類,最後才封三公九卿。
冥府十王。
其中一個熟悉的面孔。
吸引了許仙的注意,正是那三茅真君之的茅盈,持著笏板上前,被封為上卿。
東嶽大帝勉勵道:“你道行雖差了些,但離地仙之位也不過一步之遙,雖要盡心修鍊,也不可輕慢了職司。
”又揮揮手,茅衷和茅固也從人群里走出來,靠後半步,一左一右,立在茅盈身側。
東嶽大帝道:“此職實則授予你們兄弟三人,你們“過人間官吏,素有政績,我很放心。
”許仙站在一旁,卻聽出了門道,後面封的這些高級官吏,除了茅盈竟然沒有地仙之下的,而這茅盈能坐這上卿之位,還是沾了兩個兄弟姚光,茅衷和茅固都在人間做過高官,有處理政務的經驗,具有職業優勢,才入了這東嶽大帝的眼。
這是怎樣的權利?就是天上的玉皇,怕也是被架空的下場七不由想起當日教乾在仇王府所說的話“這小子一共修過兩世,每一世花費的時間都不夠你一個零頭。
可他任何一世要殺你都用不了一個指頭!”這位東嶽大帝根本不用自己出手,要殺人也不過是用手一指而已,自有無數地仙神仙為他效命,。
三茅真君齊聲道:“定然不負帝君所託。
”這聲音在明亮的夢境中,在漆黑的石洞里,一起回蕩,臉上卻是一樣的激動神色。
哪有平日的淡薄與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