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墨講了前後原委,看了看床上的趙一鶴,知道肯定是讓少爺作弄了,心下解氣,問道:"少爺,咱們現下怎麼辦?" 無念想了想,"馬上回客棧,收拾好東西去碼頭,連夜啟程。
" "好。
"常墨答應之後伸指點向琪官兒昏睡穴,指頭還沒碰到,就聽琪官兒哀哀求到,"公子慈悲,能否帶上小人一起走?" 常墨皺起眉頭,"你要幹嗎?" "小的是萬花閣的相公,被逼無奈才做這皮肉營生,只盼著有朝一日脫離苦海,哪怕要飯也強過被人淫辱。
公子本領高強,能否帶小人一同離開,離了這骯髒之地,不拘哪個地方扔下我,任小人自生自滅就是。
"琪官兒生怕無念拒絕,又連連謝罪,"小的實在不知侯爺設計侮辱公子,請公子大人大量莫要計較。
" 無念考慮片刻,想到侯府路徑不熟,還需這琪官兒指點,點頭應允,和常墨挾帶了他一同離去。
第三十三章 羅文和馬龍在客棧中焦急地等著,看到無念少爺和常墨回來才舒了口氣,若是風少爺出了什麼事,二少爺怕是能活剝了他們兩個。
來不及詳述原委,無念往桌上扔了二十兩銀子做宿費,幾人拿上細軟包裹牽了馬匹直奔碼頭。
船老大睡得香甜,猛的讓人搖醒驚破了好夢正要破口大罵,"直娘賊"還沒出口就見白天租船的俊俏公子拿著一錠明晃晃的五十兩銀元寶塞在自己手中,罵詞頓時吞了回去,換上一副笑臉,"公子有何吩咐?" "馬上開船!" "行!" 拿人錢財與人消災,船老大明白這個道理,叫醒了船上眾人一通忙活,沒片刻功夫船便開了,穩噹噹往南而去。
天色微曦時趙一鶴才醒過來,只覺下身痛得古怪,仔細一看險些氣得暈死過去,連忙讓人端了熱水進來,又不敢讓人看見,屏退了丫鬟自己擦拭。
一擦之下才知不妥,不知無念用了什麼顏料,那墨跡竟是洗不脫了,心下頓時又驚又怕又恨,也顧不得臉面了,忙招了御醫前來診治。
那御醫是個老於世故的,見了侯爺傷勢雖然一驚,卻是再不做聲的,只盡心查看一番,末了說道:"侯爺這傷恐要留下印記,若要去了這墨痕需得拿上好玉石磨成粉細細地磨才行,有個一年半載的功夫也就好了。
" 趙一鶴這才稍稍好過些,忙命人去找那美玉研粉來用,想起這次陰溝裡翻船暗悔自己輕敵,對無念憤恨不已,可回思無念床上嬌態又顛倒難忘,一時又愛又恨,說不清心中萬般滋味。
御醫剛走下人便來回報,無念一行人已走得無蹤了,趙一鶴知道追不上,只得另想法子報復。
這晚正趕上順風,上船沒多久便行出了四五十里,眼看趙一鶴是追不上了一行人才松下心來,各去安歇。
無念中了春藥,雖經琪官兒動作發散了些,可到底沒能解得完全,先是用內力壓下了,後來匆忙跑路顧不得解決,這時全身鬆懈,慾火立時翻騰上來,躺在艙房裡翻來覆去,正要自己用手釋放出來,就聽門外傳來敲門聲,"公子,您若不嫌琪官兒出身下賤,琪官兒願侍枕席。
" 琪官兒睡在無念隔壁,船艙壁薄,無念折騰的聲音早就聽在耳中,他本對無念心懷愛慕,這時便主動致意,企盼這俊雅公子垂憐於他,能就此收作侍童也未可知,說不得便可今生有靠。
只是面對意中人,縱然慣於風月也難免羞澀,這話聲到後來已是越來越低幾近於無了。
無念正難受得緊,聽了這話心中一動,可想到沈清雲的醋勁,終究壓下綺思嘆道:"不必了,你自去睡吧,莫要管我,過得一時便好了。
" 琪官兒滿懷羞澀期待化成了空,懷著酸澀苦悶回了船艙,卻再睡不著,只坐著發獃。
"我家公子一向潔身自好,況也早就有家室了,才不會做那拈花惹草的勾當,你還是安安分分的待著莫要自討沒趣的好。
再讓我看見你勾引公子,小心我把你扔河裡去。
" 常墨擔心琪官兒身份有什麼不妥之處,自上了船便盯著他一舉一動,兩人睡的也是一個艙室,方才琪官兒一番動作都落在常墨眼中,這時便出言譏諷。
琪官兒正自難過,聽了這冷言冷語更加難堪,眼淚刷的下來,一滴滴砸在地板上,想起自己凄涼身世,只覺得死了才好。
常墨不見回應,翻身去看時嚇了一跳,他是在武人中長大的,從來見的都是流血不流淚的粗豪漢子,幾時見過琪官兒這種哭法,一聲不出幹掉眼淚,竟是悲凄得刺透人心。
琪官兒還只是個十五六的孩子,臉上的脂粉經過一夜奔波已掉了不少,餘下的讓淚水一衝露出張嬌小美麗的面孔,越發顯得單薄可憐,一雙眼睛睜的大大的,卻是空虛一片映不出任何東西。
常墨看得心驚,他比琪官兒大著四五歲,雖也是父母雙亡卻自小養在寨中,跟著沈清雲比一般人家的孩子過得還要滋潤,從未有過琪官兒這般不堪遭遇,這時也不禁後悔自己刻薄之語,待要出聲安慰又不知從何說起,磨蹭了半晌坐到琪官兒身邊把他圈在懷裡輕輕拍撫,拿袖子去拭他眼淚。
琪官兒哭了好一會兒,終於體力不支昏睡在常墨懷裡。
南下的船走得順風順水,一個多月的功夫已到了湖南境內。
這段時間裡琪官兒察言觀色小心做人,他本是稚嫩少年,離了風塵之地露出孩童本性,哄得無兄無弟的常墨很是高興,把先前的成見拋在一邊,待他倒像是親弟弟一般。
船剛入沅江時無念曾起意給琪官兒些銀子讓他下船自尋生路,架不住琪官兒哭天抹淚一通哀求,再加上常墨一旁幫腔,只得答允到了水寨再行安置。
這日清晨,船終於行到洞庭湖上,水寨已遙遙在望。
常墨這還是頭次離家這麼久,高興地拉著琪官兒上竄下跳,無念想著馬上就能見到沈清雲,也不由得會心一笑。
船還未靠岸,已有七八條小船圍了上來,當先一人縱身躍上船頭,一把將無念攬在懷裡,抱起來狠狠轉了幾個圈。
無念任沈清雲抱著自己,四目相交,於默默無聲中傾訴數月離情。
兩人對望幾有一刻,餘下眾嘍啰皆知二人情事,只在底下竊竊私語些"二少爺茶不思飯不想可算把風少爺盼回來了""這下咱們不用天天看二少爺臉色了""小別勝新婚"......之類的言語,誰也不敢上前相擾。
常墨看兩位主子再這麼對視下去可不是辦法,在身邊諸人眼色下硬著頭皮上前咳嗽了一聲,打斷重逢的溫馨時刻,"二少爺,咱們是不是先回去?船上的藥材還等著運去藥鋪呢。
" 無念臉上一紅,鬆開回抱住沈清雲的雙手,"說得是,先回去再說。
" 沈清雲狠狠白了常墨一眼,拉住無念手腕往湖面躍下。
湖面上的蓮葉層層款擺便似天然的踏腳石承接住二人腳步,沒幾個起落,兩人已如驚鴻掠過去得遠了,徒留一眾手下面對二人的絕頂輕功、翩然風姿讚嘆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