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女學生(高幹) - ⅹsyūsんūωū.Ⓒòⓜ 姣花軟玉弄眠床14 (2/2)

他們商議了好一時,最後阮生說服了對方,當皮鞋聲再次出現在樓梯口時,月兒聽出是叄個人下來了。
門開了,阮生的身後跟著那對夫妻。
“這位就是珠珠小姐,她……”阮生正要介紹,被那位太太的聲音打斷了。
“是你?”那位太太道,“朱珠小姐?我們見過。”
“見過?”阮生疑惑。
“是,我們這幾天在車站和碼頭遇到過朱珠小姐叄次。她每次都抱著一個包袱和一隻貓,很特別。”
不僅因為她特別,也因為她神秘機警,時時刻刻在防備和躲避著軍警,一看便是同類人,故而見過幾次之後,很容易就記住了。
“豬豬小姐,你這些天,也是在想法子要離開上海吧?”方太太更想問的是她為什麼要離開上海,是不是得罪了什麼人。
阮生這時忽然後知后覺地意識到什麼,道:“朱珠小姐,你要離開上海?”
月兒點點頭:“嗯,吾要去外國。”
“一個人嗎?”
“嗯。”
阮生一愣,轉而抱歉道:“珠珠小姐,我唐突了。”他此時才意識到自己剛才的託付是多麼的令人為難。珠珠小姐也是一個迫切需要逃離上海的人。
早在她從牆上掉下來時,他就聽出她那隻包袱里有黃貨和大洋,這年頭,有錢都坐不了火車和輪船的,除了他們這種人之外,他想不出還能有什麼樣的人。她肯定不是黨派人士,那她得罪了什麼人?什麼人能將她禁錮到這種地步?
不論是什麼人吧,總歸她一定是必須得逃離,看看她那滿頭滿臉的傷,絕不可能是小磕小碰造成的,雖然不知道她正面臨著怎樣的處境,但她留在上海很危險這毋庸置疑。
“珠珠小姐,先前的話就當我沒說,待會兒你跟我們一起走。”他道。
方太太也道:“幼權肯定是不行了,前幾位犧牲的同志和他的情況一樣,到了這個階段,最多也就只能熬到今天后半夜。為了人道主義,大家想讓幼權死後體面一些,但為了這份體面而犧牲你的安危,這並不人道。”
月兒有那麼一瞬間的掙扎,但再看看渾身是血的傷者,她的內心一點點地堅定起來了。
“不,我不走!”
阮生一怔,她的聲音依舊是軟糯纖細,卻莫名升起一種一往無前的堅決。
“我留下來並不是在幫你們,而是作為人的本能,我不是高尚,而是這種事情義不容辭,但凡讓我遇上了,便是你們不託付於我,我也不能置之不理。眼下的情況很清楚,你們抓不住此次逃離的機會,面臨的可能就是死亡。可我不一樣,此次逃不走並不至於有生命危險,所以我必須留下來!哪怕他當真只有一天的生命,我也必須盡最後的努力。”
方太太道:“我們是被當局緝捕的黨派人員,你今天留下來也許就和我們有了關聯,與當局為敵,你不害怕嗎?”
“我不管你們是黨派還是尋常百姓,任何生命在我面前遇到危險我都得施以援手,如果因為救人而被劃歸到某個組織,那我也認了!我只知道一個人的生命必須得到敬畏和尊重。”
阮生大為感動,但還是勸她離開,叵耐月兒很堅定,最後方太太低聲對阮生說不必勸了,不會有結果的。其實這幾天在碼頭屢屢看見這小姑娘時,方太太就看出她是個外柔內剛的人,她雖長得嬌,乍看還是個孩子,彷彿從不曾離開過母親的。但偏偏那麼倔強,頭一天找不到逃跑的法子,第二天繼續找,看上去不達目的不罷休……
這種人一旦拿定了主意,是不會叫人輕易說服的。
時間緊迫,最後還是按原來的計劃進行了——由方先生和一個司機模樣的人將月兒和傷者秘密送往位於靜安區的一座洋房,而阮生和方太太先行一步去往郊外,再由那裡去往黑渡口。
離開時,街上的警報已經拉響了,又一場地毯式圍剿要開始了。經過院子時,月兒走在阮生前面,小肩膀瘦瘦的,頭髮上的一枚珍珠小卡子搖搖欲墜。
“珠珠小姐,你的髮夾子要掉了。”他也不曉得為什麼在這種時候竟還能顧及到這個。
月兒聞言,一手抱著細軟包袱和貓,一手去弄卡子,手指細嫩瑩白,在頭髮上捅了一捅、摁了兩摁,卡子就弄好了,彷彿女孩子在這種事情上生來就是天才。
這種不經意的小細節,讓逃難的人產生了一瞬歲月靜好的錯覺。
在滿城的警報聲中,月兒和傷者安全抵達了新的容身之地,一座豪宅,無人居住,也沒有聽差和老媽子丫頭,只有她和貓和傷者周幼權,大門從裡邊上了鎖,屋門也輕易不打開,她也許將在這裡渡過一夜,也許叄日,也許半月,全在於周幼權的生命有多長。天色還亮著的時候,她給周幼權的嘴裡送了幾勺水,並打開衣褲細緻觀察了一下他的傷勢。暮色降臨后,她把下午補好的修女袍穿起來,打開大門左右警覺地看看,然後向外面去了。
從醫院偷出來的那些醫用品和藥物,當時因為不好攜帶藏在了兆豐公園的一株香樟樹下,今天趁夜取回,給周幼權用上了,有器械有藥物,還有市場上緊缺的盤尼西林,若是傷勢輕微,經此醫治必會有很大改觀,但周幼權不同,夜裡八點鐘用藥,下的是猛劑,但體征絲毫不見好轉,後半夜月兒十分害怕,她不敢滅燈,害怕黑夜,也害怕另一種可能性
——周幼權隨時可能死去,她時刻會與鬼為鄰。
膽子肥瘦據說是生來就定了的,所以膽子小是一種很難克服和改變的毛病。
這夜偏生是個大雨天,雷聲閃電猙獰可怖,彷彿要把天炸塌一般。不止她夜不能寐,戎長風也徹夜心煩意亂。過去但凡是這種天氣的夜晚,他能在家盡量在家,除非上峰有急令,否則他總是守著月兒的。
此時此刻,不知道她在哪裡,但知道她一定在瑟縮發抖。
想到這,戎長風當真氣也不是,恨也不是。
這幾天,軍警在車站碼頭徹夜盤查,巡警和便衣在城隍廟、四馬路、以及舞廳妓院等魚龍混雜之地瘋狂抓人。人販子、龜奴、皮條客、老鴇等一車一車地拉到57號。他一個不漏親自審問。
凌晨叄點的時候,又一撥人販子落網了,真是嚇得尿褲子,想破腦袋也不明白什麼時候人販子也歸特務部門審了。稍微回答的慢一點,就被拉去用刑。一陣接一陣的慘叫聲從鐵窗鑽出來,一車又一車的地痞大流氓小癟叄被拉回來,卸貨一樣噗通噗通扔下車。
四壁煞白的刑訊室,幾條虎視眈眈的狼犬沖著被審者狂吠,白熾燈下,人販子龜奴老鴇奄奄一息地吊在絞架上,旁邊陰陰地立著滿面橫肉的彪形大漢,一臉惡煞,凶鋒畢露,他們腳下和身旁,胡亂扔著幾幅沾滿血污的刑具,有的竟沾著黏黏的肉末。不交代的打,交代不清楚的打,交代清楚但交代的不夠詳細的打……
另一間刑訊室,白熾燈在正中央烘著被審訊人,旁處皆光線暗沉。
一桶水澆在渾身是血、奄奄一息的人販子身上,他醒了過來。
遠處坐著一個身材魁梧的人。一張臉若明若暗,眼睛平靜地注視著他。
他知道這是上海灘無人不知的四爺。
“前天到今天,拐了幾個人?有沒有十六七歲的姑娘?”四爺的聲音遠遠地傳過來。
“我,我想不起來了。”
“幫他想起來。”四爺說。
一個特務頭子拿出一把火紅的烙鐵。
另一個特務把人販子的右手撐開放在鐵板上。
特務頭子照準那隻手烙下去,冒煙的同時一股焦糊味。
人販子慘嚎:“啊——”
四爺不動聲色。
特務鬆開烙鐵,人販子倒在地上抱著手嚎啕。
特務拎起他按在椅子上。
羅副官拖著一把椅子過來,突然一下子舉起椅子砸在人販子的頭上。
人販子再次倒地,血流滿面。
特務抓起人販子,又按在椅子上。
四爺的聲音再次出現:“有沒有十六七歲的姑娘?”
人販子:“有有有……”
四爺:“賣到哪裡了?”
人販子一邊嚎一邊說:“吳老四負責出貨,我,我是真不知道啊……”
四爺:“把他的手指頭一根一根挨個剪斷。”
連續叄晚,解救回叄十多個被拐婦女兒童,二十多個妙齡少女,皆沒有月兒。四爺下令繼續抓,繼續找!車站碼頭繼續管制,甚至連郊區羊腸小道都設了關卡。
一夜未睡,早晨在辦公室看拐賣團伙資料,衛兵來報說:“金小姐來了。”
“讓她進來。”他丟開手上的資料,疲憊地揉了揉太陽穴。
金鶴儀一進門就道:“林映月跑了?”
他以沉默作答,塞了一支煙到自己嘴裡抽著,抽的有點狠,以至於煙霧瞬間像座小煙囪。
“我就知道得出事!”金鶴儀氣不打一處來,“說過多少次!女人必須給她弄出孩子才能拴得住!”
四爺疲憊地靠到椅背上閉了眼。
“半年多了,到底怎麼回事?這麼久弄不出個孩子來?”金鶴儀將坤包摔到桌子上。
但忽然彷彿想到了什麼,她噤聲了,詭異地掃了一眼四爺的下身。
回頭想了想,凝神又想了想!
忽然問:“你沒事吧,半年弄不出孩子。”
她是盯著四爺的下身說的,恰被四爺看到了。
四爺這才悟過味兒來,環眼一睜:“你有完沒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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