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狸攀在他身上,細細親吻他線條鋒利的下頜。
她的眼神中儘是甘之如飴的沉迷,媚態橫生,在他耳邊用潮濕的氣音說想要他。
“好乖,阿狸像一隻小貓一樣。”
撈起她的身體,他抱著這隻小貓坐在王座上,使她坐在他腿上,面對著他。
“阿狸,你喜歡我嗎?”這一次,魔尊要好好看著她的表情。
她淡淡抿著唇,眼睛里乍泄出發自內心的愛慕與崇拜,那是凡人對神明的渴求,阿狸說她喜歡他,勝過喜歡這世間的一切。
“只要您不背棄我,我一定不背棄您。”
魔尊驟然覺得隱隱惶恐,原來被愛也會使人在某個時刻乍現一種自卑,熱烈的背面是內心的狼藉,可他是王啊,他是魔界的至尊,他一定是值得的,值得一個普普通通人類小姑娘的真心。
“如果你喜歡我,那你就是我的妻子了。”阿狸脖子上的項圈解開,重新化為那頂象徵王權的王冠,魔尊將王冠別在她的發頂,卻仍然覺得這是不夠的,原來魔界的王擁有的東西也沒有那麼多,不過是王權、力量、財富、壽命,這些東西他自己都不稀罕,又怎麼配得上他摯愛的高貴的妻子呢?
“我所擁有的所有東西都分給你一半,如果你覺得這還不夠的話,儘管向我要,你要什麼我都給你。”
“我不需要那些,我有御尊啊。”她抱緊他,頭依依貼在他胸膛上。
後來的幾天是繁花似錦的,魔尊從未那樣輕鬆愉快,她像是一刻也離不開他似的,白天也要跟在他身邊,眼睛一炸也不眨的盯著他和部下們說話的樣子,那樣熨帖的幫他整理頭髮,把王冠戴好,沖著他微笑,晚上歡愛的時候會一直叫他的名字,在天亮之前不停的說還要,要一直要他。
他恨不得把她吃到肚子里去。
冥樓問他是否還要繼續攻打人間,開啟魔界之門后,惡魔們從東海向陸地推進,現在沿海的城市和村落已經盡數被推平。魔尊渾不在意的擺擺手,不用繼續了,他得到他想要的了,何必做著多餘的事,於是惡魔的軍隊一夜之間從人間盡數消失。
他從未有一次征伐是半途而廢的,這次卻開始的荒唐,停止的更是草率,人類的君王中有商紂王,周幽王這樣昏君,這次他也做了昏君。
做昏君讓他感覺很好。
他要把這事告訴她,魔尊想。她應該會高興的。
推開寢殿的門,魔尊看見阿狸坐在那床沿上,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早上他離開的時候,她就這麼坐著,姿勢都沒有任何變化,連那髮絲似乎都一動不動。
看見他進來,阿狸就像身上的某個開關被打開一般,又變成了活潑靈動的少女,一陣風似的衝到他面前,仰著頭嬌笑的看著他。
魔尊笑著捏了捏她的小臉。卻又在與此同時的一瞬間,便感知了這房間里所有的信息,事實讓他心裡一頓。
在他早上離開房間那一瞬間,她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變成一種毫無感情的木然,一整個上午,她都坐在床上,一個木頭人一般,沒有絲毫的動作,甚至沒有眨眼。
可阿狸現在看著自己的眼睛是那麼真誠,彷彿一切的情緒都被他的一舉一動所牽扯,愛或被愛是這個世界上最直白的兩件事,每個人都能清楚的分辨自己是否被珍愛。
他按下這詭異的不適,還是像往常一樣抱起阿狸,她嘰嘰喳喳纏著他,問他今天都做了什麼,要他一一都說出來,像是那種等待著夫君的妻子。魔尊說著話,而阿狸拖著腮幫子坐在一邊,聽的那麼認真,時而像一隻小鳥一樣贊同的點頭。
“我停止對人間的征伐了。”他觀察她的反應。
阿狸依然是贊同的點頭,抿嘴一笑,“那很好。”
他一怔,這麼長時間不是沒有絲毫察覺的,可沉浸在溫香軟玉世界里的感覺實在太好了,讓他刻意不去調查感知那些疑點,就算是無所不知的王,有的時候也希望自己不要知道那麼多。
如果他不是全知全能的魔尊,大概就這樣被騙過了吧。能被騙也是好事啊,糊裡糊塗就可以得到想要的幸福和快樂。
魔尊一手刀敲在阿狸後頸上,她軟軟的暈了過去。
他將手覆蓋在阿狸額頭,跟著她的呼吸逐漸潛入,開始探查她的靈魂。
阿狸的靈魂邊緣處,有一道裂紋。
這裂紋他在很久前就已經察覺到了,當時還很淺,魔尊也並沒有怎麼在意。人類的靈魂是一種類似於琉璃的質感,人生遭遇到重大打擊的時候,就像刀劃在琉璃上,會留下淺淺的痕迹。每一個人類靈魂上或多或少都會有些痕迹。
當時他只覺得可笑,原來李寄羽的事給她這麼大的痛苦,她是真的在意那個男人。
可現在不同。
彷彿冰面化凍時的景象,最初只是邊緣上的細紋,不知道哪一刻開始,銀鏡乍破,三尺厚的冰面完全破開,飛速的向四周延申來開,直到完全破碎。
渡鴉的感知沒有錯,阿狸的靈魂顏色已經非常黯淡了,灰濛濛的,鐵板一塊,魔尊甚至探查不出什麼。他凝神細看,一定有一些細微的蛛絲馬跡他沒有發現。
終於,他注意到,在那一整塊晦暗的靈魂邊緣上,因為裂紋的逐漸加深,有一小片靈魂已經分離開,欲墜未墜,游移在整體之外。
他一手攥住那片靈魂,意志化成一縷青煙,潛行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