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瘦夥計心道:“他娘的,這年頭人都沒吃的,還喂什麼鳥馬,正好去后槽栓好,過些時候連人帶馬一併宰了下酒!” 臉上卻是滿臉堆笑道:“是——小的立即就去,客官裡面請!” 趙采菱冷哼一聲,一射門簾兒,大踏步的走進店堂內來,四隻雪獒緊隨在她前後,寸步不離。
櫃檯後面,立著一名凶丑的黃毛大漢,盯著四隻雪獒,腮邊的橫肉連抖了兩抖,一咬牙,遞了一個眼神給店堂內的另一名夥計,意思是說:“別管那狗,照做就是了!” 那店小二眥著兩顆特長的大暴牙,眨著一雙賊眼看著四隻巨犬怵得慌,無奈老大已經下令了,不做不行,硬著頭皮迎著她,皮笑肉不笑的道:“客官快請!” 趙采菱見店小二笑的不尷不尬的,心是暗道:“這是眥牙虎李高登了!天呀!這兩顆兔牙是怎麼長的!” 趙采菱知道雌牙虎怵她的雪獒,故意不去理會他,點了一下頭,找了一副王凈的座頭坐了,嬌聲道:“有什麼可口的小菜,弄兩樣過來!” 兔牙店小二在江湖混跡多年,一眼就看出她是只雌兒,也不奇怪,笑道:“本店只有牛肉,再無其他的吃食!但有特產的上好米酒,客官不如來一碗暖暖身子吧!” 兔牙店小二說這話時,櫃檯處立著的凶丑大漢表情緊張之極,生怕趙采菱不用米酒。
趙采菱心中暗笑:“櫃檯後面的,就是丑太歲婁洪了,果然生得奇醜無比!老天!就他那個長相,尋常的客人敢進他的店來,才是怪事哩!” 嘴上卻道:“我一路過來,千里都沒有雞鳴,你家店中倒有糧食釀酒,奇怪!” 兔牙小二笑道:“不瞞客官說,小店近些日子來,生意不好做,只得將土余年前珍藏的好酒拿出來待客,希望能賣些銀錢渡日而已!” 趙采菱毫無心機的微笑道:“原來如此,這酒定是你們老掌柜藏的吧?” 兔牙小二剛想說話,櫃檯前立著的凶丑漢子忍不住發問道:“客官何以見得?” 趙采菱笑道:“你才多大呀!能藏土余年的酒?” 凶丑漢子一愣,笑道:“姑娘猜猜看?” 趙采菱嬌笑道:“天呀!看來我這男裝是白穿了,怎麼人人都看出來本小姐是女人哩?看你那樣兒,應該是二土出頭吧!生得賊眉鼠目的,這店開在這種鬼地方,不會是黑店吧?” 凶丑的大漢尷尬的笑道:“姑娘說笑話了,怎麼可能哩!以前這處可是座大鎮呢!小店傳了三代,是本分生意,決不是姑娘猜疑的什麼黑店!” 趙采菱媚目兒一掃,發現店角的桌上,散落著一個黃布包兒,和一柄桃木劍,似是一名道士的行頭,長凳倒在地上,似是剛才發生過什麼爭鬥,嘴中卻似是無意的說道:“往日里我路過中條山,聽山上的朋友說,道上有個子牙老店,店中有個叫丑太歲婁洪的,慣賣米肉,做那沒有本錢的生意,江湖上的許多好漢都著了他的道兒,被他使葯麻翻,做了米肉,那個婁洪,不會是掌柜子你吧?” 醜惡大漢心中大驚,嘴上說道:“不是我不是我,中條山上的何關才是賊哩!如今他又做了漢奸,為人卑鄙的很,姑娘不要聽他胡說八道!” 趙采菱接過小二端上的熱酒,喝了一大口,抿嘴道:“還是老酒哩!滋味不怎麼樣嗎?” 又夾起一大塊熟肉,皺眉道:“這肉放久了,不能吃了,喂狗吧!” 說著話就把那塊肉丟在地上,一隻雪獒嗅了嗅,狗眼中放出綠光來,趙采菱故作大驚道:“掌柜子,你賣的是人肉吧!” 丑漢笑道:“怎麼可能呢?” 趙采菱道:“我這雪獒通靈之極,每每嗅到人肉的氣味,狗眼中就會閃出綠光來,你看我這條狗的眼睛——” 說罷用手一指,讓丑漢去看。
丑漢笑道:“我怎麼看著什麼色也沒有哩!不過相傳西域的狗種,很多的眼睛都是天生放綠光的,這和吃不吃人肉無關!咦——姑娘!你怎麼了?” 趙采菱用手撫頭,慢慢的坐了下來,無力道:“這酒性子好烈!才喝一口就醉了——” 丑漢跳起來,對牽馬回來的店伙並店內的店伙大叫道:“小二、小三,引開那狗,老子去拖那婆娘,他娘的,這個婆娘賊的很,害得老子差點兒失了機,這細皮嫩肉的,做成米肉一定好賣!” 四隻雪獒怒吼一聲,猛的撲向小二小三,兩個店伙武藝也自不弱,各拿著桿棒去斗那狗,無奈四隻雪獒不唯身材高大,還經過熟知狗性的吞精狗李青蝶的細心調訓,撲人時有章有法,並不亂咬。
丑漢一腳踢開撲上來的一隻雪獒,就去抓趙采菱的胳膊,已經昏倒的趙采菱忽然抬起頭來,小嘴一張,噴了他一頭一臉的熱酒,笑靨如花的道:“這味道好吧!” 丑漢知道已經失機,大叫一聲,回身就跑,趙采菱抽了小蠻腰上佩著的二尺闊刃短劍來,嬌笑道:“婁洪!你個賣人肉,倒是見機的快,哪跑?伸長脖給姑奶奶剁一劍吧!放心,不疼的,一下就了帳!” 婁洪邊跑邊叫道:“賊婆娘,定是道上混的,報上字型大小來!” 趙采菱嬌笑道:“姑奶奶我沒有字型大小,咦——這把刀倒是不錯,不知道管不管用哩!” 原來婁洪不是逃命,卻是去門后尋了他的七尺大砍刀來,那砍刀刃長五尺、厚兩寸,柄長二尺,可雙手握刀,馬步皆可用得,看那重量,不下三土斤,惡狠狠的獰笑道:“小娘子!看老子送你上西天!” 說著話,合刀就劈。
趙采菱手中拿的是短劍,照理應該是躲開的,婁洪已經想到了她該往哪個方向躲,暗留心意,準備飛腿去踢,這樣嬌滴滴的小娘們,料也無甚本事。
趙采菱不躲不閃,劍鋒一轉,巧之又巧的用劍尖去點向他不能用力的刀背,只聽“叮——” 的一聲清響,大砍刀被點得側盪了開去。
電光火石之間,趙采菱近身了,看似無力的粉拳,在他的胃上開花,“乓乒”聲中,連搗數拳,把他巨大的身體,打得向後就退,趙采菱得理不讓人,姻體緊跟著粘上,右膝一抬,正磕在他的上。
婁洪大疼得大叫一聲,丟了刀,雙手抱著檔下大叫,大嘴一張,吐了一大灘被揍得翻江倒海的胃裡稷物。
趙采菱姻體一轉,坐了下來,將小指彎曲,放在櫻唇邊,打了一個唿哨,四隻巨大的雪獒也停止了進攻,雪獒訓練有素,不得主人命令,不會輕易把人咬死。
兩名店伙已經被逼至了牆角,臉色蒼白,四肢發抖,見雪獒總算停止了進攻,婁洪又在地上翻滾著掙命,不由對望了一眼,一齊跪下道:“小姑奶奶饒命,我們兩個是逼的!” 趙采菱冷哼一聲,道:“賣人肉的!你要死還是要活?” 婁洪慘聲道:“要殺就殺,不必多言!” 趙采菱道:“看你也是條漢子,如何做這種傷天害理的勾當?” 小二跪下道:“小姑奶奶!我們北方人都快要餓得死光了,婁大哥做這種生意,也是迫不得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