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電梯發出的清脆聲響讓他收起了所有的思緒,邁出電梯時,已經恢復了常有的微笑神態。
和大堂里的員工隨意點了點頭,就邁著大步朝外面匆匆走去。
此時大廈外的明媚陽光照在身上感覺暖暖的,就像他的心裡,活像是揣著一個火爐似的,讓人覺得很是溫暖。
他甚至希望,時間能在這一刻就停止,這樣他就可以自私地擁有那和她獨處的記憶,直到永遠。
是從什麼時候沉淪到這麼可悲的境地?他自己也記不清了,只知道這個女人的身上已經貼上了別人的標籤,是某人的老婆。
他還記得某人當初英勇地開著車子撞他的場景,所有的故事彷彿都只是發生在昨天,依然在他的腦海中那麼清晰。
就如同她偶爾笑得很燦爛的時候,眼角那淺淺的細紋,一直都清楚地刻在他的心裡,從來不曾淡忘半分。
有什麼葯可以讓人吃了以後會失憶嗎?如果真的有,他願意去嘗試,不是沒有想過要花重金去求這樣的良藥。
但轉念一想,真能忘掉嗎?不見得吧?有些記憶深刻入骨髓的,只怕就算是靈丹妙藥也不會有那個起效。
何況,他也捨不得忘卻那個人。
上到三樓,剛出電梯就看到那抹熟悉的倩影正百無聊賴地趴在欄杆上,正低著頭不知道在看著什麼,神情還是那麼心不在焉,彷彿這世上沒有什麼能引起她的興趣。
額前的劉海因為這個動作而輕輕垂下,遮住了她的側臉,看不清楚她的眼神,讓安舜禹很有衝動想要走過去替她把頭髮撥開。
只有不熟悉的人才會覺得南宮暮雪很冷,雖然她的本性的確如此,但在熟稔的朋友和家人面前,她還是有著自己活潑,甚至是頑皮的一面。
對於這一點,安舜禹一直都很慶幸,自己還屬於這一類人之列。
還能見到她慣有的冷漠之下另外的表情,這可是無上的殊榮。
聽到熟悉的腳步聲,南宮暮雪轉過頭來,朝他漾出一抹會心的微笑,自然而然地掛在唇邊,沒有絲毫做作,更沒有強裝出來的尷尬。
在商場暖色調的燈光映照下,竟讓人覺得格外的溫暖。
像是遠航的人看到了一片霧靄之中的燈塔,這是一種充滿著希望的光芒,能輕而易舉地就將他心底的陰霾驅散。
微微一怔,安舜禹很快就回以一個更燦爛的笑容,大步走過去束手立在她面前:“今天怎麼有空跑到這邊來了?”據他所知,似乎她經常活動的範圍不在這裡吧?要麼就是去RHK集團旗下的分公司,要麼也是在那附近的商圈。
雖然這裡也是市中心的繁華地帶,但紐約畢竟也不小,能晃到這裡來,是不是說明她也有意來看看他呢?像是一眼就看出了他心裡的猜測,南宮暮雪不以為意地聳了聳肩說:“沒什麼,就是在某些地方逛膩了,總會有視覺疲勞,所以就想換個不同的位置去感受一下。
你也知道的,大商場大都相似,品牌、布局什麼的全都大同小異。
不過這個商場裡頭還有比較多的小鋪可以逛逛,也有不少有意思的小東西,但最主要的,也是想順便過來看看你。
”儘管帶有某種特殊的目的,她還是照實說出了自己的想法,她的確是來看安舜禹的,撇開更深層的動機不計的話,算是朋友之間的小聚也沒什麼。
她這麼大大方方的承認,倒讓安舜禹有些不知所措了,愣愣地站在原地,就這麼靜靜地看著她。
過了好一會兒,心底隱隱地就像是有無數朵禮花綻開般,燦爛無比,讓他的俊臉也不由自主地露出了開心的笑意。
“呵呵,這可是莫大的面子啊!行,你說吧,想吃什麼,我做東。
無論你是要吃鴕鳥蛋還是螞蟻腿,我都想辦法給你弄來。
”這是他們曾經一起吃飯時,南宮暮雪說過的一句話,那時純粹就是為了調侃他。
還記得那個有著東南亞風情的雅座里,她皺著鼻子不屑地說:“原來你請我吃飯就是吃這個啊?我還以為你這樣的大老闆應該是動輒就隨便煎個鴕鳥蛋,或者是用螞蟻腿釀個丸子什麼的呢!真是小氣,摳門鬼!”嘴裡是這麼說,但是那天晚上她還是喝下了好幾晚海鮮冬蔭功,還大讚那湯底夠味。
那滿足的樣子,至今都能讓安舜禹記憶猶新。
聽到他用自己曾說過的話來堵住她的嘴,南宮暮雪不怒反笑:“你還別說,今天的狀態似乎不太想吃那個呢!不如就去你那個餐廳吃香水魚吧,我都好久沒有碰這麼重口味的東西了,你都不知道我現在過的日子比人家坐牢的還凄涼!”一邊小聲跟他抱怨,一邊迫不及待地拖著他的手臂就往電梯那邊走去,著急的樣子好像立刻就要吃到水煮魚才甘心。
隔著西裝外套那略厚的毛料質地,還有一層貼身的襯衫,安舜禹仍是能清楚地感覺到,有著灼人的溫度透過她握著自己的地方不斷傳來。
也許是心理作用吧,不然隔著這麼多的布料,又怎麼會感覺到她的溫度呢?隱約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是那麼的強烈而快速,讓他幾乎都不敢開口,生怕一說話,那顆心就會從嗓子眼裡蹦出來。
就這麼任由她拖著自己急急地穿過人流,走到電梯前等待著,這時他才說:“恐怕今天不能滿足你的要求了,因為那個餐館我已經轉讓給別人了,他們換了師傅,估計水煮魚這道菜也從菜譜上消失了。
”當初本就是為了她,才會特地去聘請那個川菜師傅的,想著她偶爾過來的時候可以吃到最愛的水煮魚。
可是當他決意要學著去放手的時候,害怕再進入那家餐廳會觸景生情,會想起她吃水煮魚時那痛快的表情和大呼過癮的樣子,會想起她那麻得有些紅腫的菱唇……轉手之後,那個川菜師傅也換了東家,他已經無意去打聽他的下落。
因為不會再有誰,能讓他去做這麼瘋狂的事情,專門請一個廚子回來,只為讓某個人一年能吃上那麼一兩次,他便心滿意足。
果然,這個消息讓南宮暮雪很是沮喪,而她更加不能理解的是安舜禹的做法,不由得納悶地問道:“好端端的你把餐廳轉讓了幹嘛?要轉手給人家也不先問問我的意見,你轉給我也好啊!可惜了那師傅的手藝啊!我至今想起來都要流口水。
”尤其是這段時間吃的都很清淡,她就更是懷念那個味道了,恨不得喝下滿滿一碗飄著紅紅辣椒油的熱湯才解恨。
有的孕婦在懷孕后口味會有變化,她也有輕微的改變,唯一不變的就是對水煮魚一如既往的熱愛。
越是沒有機會嘗到,她就越是惦記著。
被她那副小饞貓的標準樣子給逗樂了,安舜禹不免覺得好笑:“難道你想買下我的餐廳就因為一道菜?”他知道某人不缺錢,甚至是這個女人本身也不缺錢,但也不能如此揮霍的吧?不需要考慮回報的概率和投資的風險嗎?一直都知道她對水煮魚情有獨鍾,那時才會找了川菜師傅來,卻沒想到她可以痴迷到為了一道菜要買下一家餐廳的程度,真是令人大跌眼鏡。
轉念一想,也未嘗不可。
想當初他更瘋狂,為了討好一個人,特意去請了一個廚子在餐廳里養著,平時到他的粵菜館會點川菜的顧客還真的不多。
也就是在這一點上,他們倆倒是驚人的相似,都是兩個瘋子,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