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門挑了一家和安舜禹的公司毗鄰的商場去逛,其實她也沒有什麼要買的東西,單純只是想撞上一個“湊巧”。
當然,偶遇這麼狗血的劇情是不會從她這裡出現的,只不過她覺得地點要是比較近一點,至少不會讓人家有拒絕的理由。
眼看著時間已經臨近中午了,南宮暮雪這才氣定神閑地撥出了某個號碼,對方几乎是在電話剛響起的時候就立馬接通了:“暮雪?!”從那略帶著顫音的效果中不難看出,聲音的主人此時情緒很激動,甚至因為這個來電而顯得興奮異常。
安舜禹知道,自己的手是在輕輕顫抖著的,以為已經死心了,在看到手機屏幕上跳動的那熟悉的名字時,才知道自己原來還不曾忘卻這個人。
所謂的塵封的一顆心和所有的感情,只因著她的一個來電,就再度破繭而出,來勢只兇猛,擋都擋不住。
明顯能感覺出他的激昂情緒,即使隔著電話,南宮暮雪還是可以想象得出他現在的激動表情,自己也覺得尷尬。
輕咬了一下嘴唇,故作輕鬆地說:“我就在你們公司旁邊逛商場呢,不知道有沒有人可以請客吃個午飯呢?”那口吻就像他們以往經常開玩笑時一樣,似乎一切都沒有改變,兩人的關係還是和原來沒差。
有時候也想過,自己這麼做會不會顯得不太厚道,甚至很卑鄙?畢竟她一直都知道安舜禹對自己的感情,也知道他還沒有放下——縱使他曾許諾過,會嘗試著去放手。
感情的事,大家都知道不是去做買賣,說要就要,說不要就不要。
如果能輕易就放下的,那就不是愛了。
她不敢斷言,說安舜禹有多麼多麼的愛她,但是她很清楚要從心裡拿走一個人的那種切膚之痛。
當初光是眼睜睜看著老爸離開,都已經痛不欲生,何況是自己所愛的人?就算下了狠心要從心裡連根拔起,只怕那根刺上也是流著血帶著肉的吧?與其讓自己忍受那非人的撕心裂肺之痛,那還不如就放任它在原地,雖然偶爾觸碰到的時候還是會痛,可是從另一個角度來說,也是一個甜蜜的存在。
回憶是個傷人的東西,同時也是一種療傷葯,尤其是當你得不到某個人的時候。
你會特別珍惜曾經和他(她)在一起時的點點滴滴,哪怕只是說過一些無聊的話,做著和其他人無異的瑣事,都覺得格外珍貴。
只因是他(她)。
所以,對安舜禹來說,不管南宮暮雪最終的選擇如何,有沒有給過他一個機會,他始終都會把她放在首位。
過去是這樣,現在是這樣,即使是在將來,只怕還是會如此吧?聽到她的請求時,他幾乎沒有一絲猶豫,就立刻滿口答應下來:“當然沒問題,你在什麼方位?我現在就過去找你。
”一邊問清那邊的情況,一邊抓起自己座椅靠背的外套,急匆匆地往外走去。
火急火燎的樣子,就像是剛陷入初戀的毛頭小子一般,生怕讓心上人多等一會兒,恨不得腳底能踩著兩個風火輪,這樣就可以提速了。
得到確切的地址后,他連忙開口道:“你先在那裡稍等一會兒,我馬上就到,千萬別走開!”心急得彷彿他只要晚了一分鐘,南宮暮雪就會憑空消失掉,或者沒有多一些耐心會離開。
這樣的見面機會並不多,所以他才會如此重視。
臨出門的時候,還不忘叮囑秘書:“下午的會議全部都給我推掉,我應該不會回公司了,有事給我電話,不是急事就不要打擾。
”從那快步走向電梯的動作,也能體會到他此時的心情是多麼緊張和激動。
秘書就這樣怔怔地看著老闆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電梯里,還沒回過神來。
這是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嗎?最近這半年來,老闆都像個工作狂似的,每天都像陀螺一樣轉個不停。
會議一個接著一個的開,忙著到處去開發新項目,馬不停蹄地做個空中飛人往返於各個國家之間,好像一停下來他就會很空虛似的。
雖然看上去和以前沒什麼兩樣,但是身為他的秘書,又豈能看不出區別來?那張俊臉上還是會經常掛著微笑,只是那笑意已經到達不了眼底,甚至能察覺到一絲苦澀的意味來。
不知道他曾經經歷過什麼,隱隱發現不太對勁的時候,他和以前就不太一樣了,直至那次因為飲酒過度而胃出血。
大家都以為是應酬太多所致,可是以往每次陪著老闆出席那些場合的時候,他喝酒都很有分寸,知道什麼時候該喊停,從來都不會讓自己喝醉的。
是什麼原因讓他有了這麼大的轉變呢?從那經常站在落地窗前出神的落寞背影,可以看出一點端倪來,這世界上,也許“情”這一事最是傷人吧?是誰有這麼大的能耐,把他們原本何須如春風般的老闆,變成了如此境地?現在儼然已經化身為一個憂鬱王子了,就連那雙劍眉都常常會在不經意之間緊緊地皺在一起。
靜靜站在電梯里,看著上方不斷跳動的樓層顯示數字,安舜禹的一顆心也跟著狂跳不已。
他以為以後都不會再接到南宮暮雪的電話了,再也沒有機會和她見面,沒想到今天居然出乎意料的還能聽到她的聲音!這的確是個值得高興的好消息,比他談下一個價值幾百億的項目還要令人激動。
看到光亮如鏡面般的電梯內壁中,自己那張有些瘦削的臉龐,他不由得苦笑了一下。
中國有句詩怎麼說的來著?“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呵呵,他算是這樣的情況嗎?從來沒有想過要用什麼苦情的戲碼去引起她的注意,更沒有想過要以一個弱者的立場去換取她的一個回眸,只是心不由著自己,那也沒辦法。
對著電梯內壁稍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頭髮,讓它看起來不會顯得太凌亂,再將身上的襯衫扯平,揚起一抹淡淡的微笑,讓自己看起來不會顯得太糟糕。
他雖然不是什麼遊戲花叢的花花公子,卻也不會為了見誰而如此在意,哪怕是要去見一個大客戶,也不見得會這麼重視。
不得不承認,曲雲哲那小子有句話說得很對,每個人都有著自己命里的剋星,顯然南宮暮雪就是生來克他的。
沒有誰能讓他方寸大亂,也沒有誰能叫他牽腸掛肚,更沒有誰會讓他願意放下所有,只對他言聽計從——即使是安老也不行。
想起這段時間以來做的事情,他都忍不住要罵自己,他竟然可恥地利用了封予馨對他的好,而嘗試著去喜歡她?最可恥的是,他極力說服自己去對她好,給予她同樣的關愛,卻往往在對上那雙純凈的大眼睛時,有種想要落荒而逃的衝動。
沒有辦法坦然去面對她,因為安舜禹很清楚,自己的心裡還有某個人的存在,他不可能這麼快就把南宮暮雪放下!而他該死的還是去招惹另一個不錯的女子了,而且是利用了人家對他的同情,對他的憐憫。
仔細回想,他都想狠狠地抽自己一個耳光。
他不是不明白封予馨對他的日漸依賴,也不是不明白她那雙靈動的眸子背後,蘊含的熱切希望和滿腔情意,但他目前來說,還是做不到去接受另一份全新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