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地上翻滾哀嚎的罪犯。
表情猙獰到五官扭曲正違規使用暴力的警察。
以及站在一旁痴痴觀望的少女。
這三者構成了一副奇特的畫面,金色的夕陽還給這畫面增添了一絲怪異的唯美,似乎沒人打擾的話這畫面會一直持續下去····
一名上了年紀的老警察匆匆而來,看到巷子內的狀況后趕緊捂住胸口的執法記錄儀一把推開了正在施暴的郎劍飛。
“小飛,你幹嘛呢!?”
被按在牆上的郎劍飛展現出了和他姓氏一樣孤狼般的兇狠和暴躁。
“老黃你別管,他媽的,你在叫啊,跑啊,草擬嗎的!”
“小飛!你瘋了?工作不要了?!”
這句話如同棒喝讓暴怒之中的郎劍飛冷靜下來。
“去,你先回車裡,這我來處理,快去!”
恢復理智的郎劍飛整理了一下警服,然後默默從池小魚的面前走過,從始至終都沒有看她一眼。
池小魚都懷疑姐夫到底認出自己沒有,有沒有發現剛剛自己在做些什麼,抱著這些疑慮目送姐夫的背影走出巷子口。
“站起來!”
老黃對著地上的嫌疑人呵斥道。
“不行···起不來了···渾身痛···”
“起不來是吧,沒事,我叫救護車來抬你,最近我們轄區內的幾起盜竊案都是你乾的吧,連環盜竊,金額特別巨大,五年以上十年以下····”
“別··我能起··我能起···”
原來姐夫還是認出了她,而且正在巷子口等她,只不過又恢復成了她熟悉的冰冷和麻木。
“剛才的事別和你姐說。”
只有這簡短的一句話郎劍飛就坐進了路邊的警車,這讓池小魚滿心的緊張和惶恐顯的有些尷尬。
這大概是姐夫近一個月或者兩個月對她說的唯一一句話吧····
直到今天池小魚終於證實了一件事,那就是姐夫並非像他表現出來的那般麻木,他心裡也有憤怒也有怨恨,甚至需要通過剛才那種暴力的方式發泄出來。
回家的路上一直回想著姐夫剛才施暴的畫面,自己都替他感到暢快,甚至還萌生了一個古怪的念頭。
“哪怕他打的是我呢·····”
滿牆的小廣告才阻止了牆皮徹底掉光,水泥樓梯的扶手呈現出“古樸”的鐵鏽顏色,落灰的自行車,廢棄的電瓶車,本就逼仄的樓道里堆滿了雜物,池小魚如同在險徑中登山一般爬到了六樓頂層,拿出鑰匙打開防盜門,僅有四十平的空間甚至不用餘光就一覽無餘。
天棚上倒垂下來一個個紗布袋,當中包裹的藥渣散發著濃濃的中藥味。
勉強算是客廳的空間內擺著一張單人床和一個簡易衣櫃,拉上布簾就是池小魚的卧室。
聽到有人回來,唯一一間卧室的門打開,從中走出一個形如枯槁的女人,僅剩的頭髮如同一層薄紗罩在頭皮上,最小號的罩裙穿在她身上都顯得肥大,僅僅走到餐桌旁就虛弱的坐了下來,塌陷的眼窩看向池小魚有氣無力的問道。
“小魚,姐給你轉的五百塊生活費你怎麼沒收呢?”
池小魚看著天邊僅剩的一道紅線淡淡回道。
“姐,我不要了,上個月的還有剩,這錢你留著吧····”
池小燕擠出一個凄慘的笑容。
“有剩你就留著,你都17歲了,能攢點錢就自己買件衣服,姐有錢,你姐夫前天剛發了工資。”
嘴角抽動兩下。
“姐···我真不用···這錢你留著給我姐夫買雙鞋吧,他現在穿的鞋還是你們結婚時買的吧,都快六年了···”
池小燕錯愕的看著自己的妹妹,昨天在她印象中還是個聽話乖巧天真爛漫總是努力哄自己開心的小女孩,今天似乎變了,錯愕之餘心裡也生出深深的慚愧。
“啊···是該買的···其實姐都在網上選了···就是還沒選好···”
“選了六年么····”
池小魚用僅能自己聽到的聲音念叨了一句后陷入沉默,姣好的臉頰上逐漸堅定。
“姐,我不想上學了。”
池小燕的聲音陡然提高,枯枝般的手臂也哆嗦起來。
“不上學?!那你要幹嘛!?”
池小魚往日里最怕姐姐情緒激動,所以什麼事都是順著她哄著她,可今天她無視了姐姐的激動自顧自的說著。
“找份工作,我現在上的中專本來也沒什麼未來根本就是浪費錢,而且····”
略微停頓后還是直白的說了出來。
“而且我姐夫是你的丈夫,他為了你付出還算是有情可緣,可我···不能再吸我姐夫的血了!”
也不知是因為池小魚不想上學還是被“吸血”這個尖銳的字眼刺痛,池小燕暴跳如雷,操起手邊的鐵質衣服掛踉蹌著走向妹妹。
看到姐姐如此大的反應池小魚也慌了神趕緊起身迎了上去。
“姐··你別生氣···”
“臭丫頭···不聽話了是吧···看我不揍你···”
盡最大努力揮動手臂,可極度虛弱的身體怎麼也達不到打人的程度,越是如此越著急,呼吸都斷續起來。
就在兩姐妹糾纏時防盜門再一次打開,郎劍飛看到眼前的場面后麻木的表情沒有一絲波動,但卻本能般快步走到池小燕身邊扶住她。
“小燕,怎麼了,生這麼大氣?”
靠在自己老公的懷裡,抽動著的池小燕用衣服掛指向妹妹。
“老公,這個臭丫頭···要··要氣死我···你··你幫我打她··打她····”
在池小燕無法迴轉的要求下郎劍飛被迫接過衣服掛。
“啪!”
一聲脆響過後池小魚瞪大了眼睛。
沒想到姐夫真的打了她。
衣服掛抽打在腰間,不重但也不輕,她切實的感覺到了刺痛,而且她還捕捉到在那一瞬間姐夫的眉頭跳動了一下,最起碼不是麻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