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封 - 情敵

果然如梁從深所言,謝敬文來南州第二天,梁世山就做東組了個局。
謝佳菀沒有理由推脫不去。
遠在新州的劉芝秀還特意囑咐她要多敬梁家人兩杯酒,感謝他們的關照。
就是不知道劉芝秀如果知道梁從深是怎麼“關照”她的寶貝女兒的,還會不會提出這種要求。
謝佳菀的進修期已經結束,謝敬文到商場接她時,她正和榮樂昕從電影院看完電影。
單位安排的酒店已經不能入住,榮樂昕主動提出可以幫她打掩護,讓她到自己家裡住。
當然,這只是個幌子。
就算謝佳菀樂意,梁從深也不領這個情。
畢竟他們只剩下幾天的時間可以朝夕相處,他巴不得把她榨乾了才算。
抵達飯店時,所有人都已經到場。
謝佳菀跟在父親後面走進去,面對熱烈的歡呼,她有些羞赧地回應。
就是不看梁遠山身邊。
梁從深提前和她通報了今天來的人物,不乏他們共同碰到過的人。
所以她始終有些忐忑,生怕這些人在梁世山和謝敬文面前說漏什麼。
為了轉移注意力,謝佳菀目光遊離,看到許盛對面的男人。
一身黑色西服,氣度不凡
兩人相視一笑。
謝佳菀覺得有些尷尬,用手撩了撩散落下來的碎發,正要打招呼,卻見他起身不緊不慢地替她拉開自己身邊的座位。
她沒太訝異。
來的時候謝敬文已經和她打過預防針。
許盛含笑看他們,語氣溫和地詢問謝佳菀:“佳菀,這是阿宇的大哥,你們應該之前沒見過吧。”
霎時,席間的目光齊刷刷落到同一個方向。
謝敬文走到梁世山身邊坐下,笑說:“當年阿洲都上高中了,怎麼可能還願意和這群小屁孩玩。”
四周鬨笑,梁從深拿過酒盅替謝敬文倒酒,面色淡淡地抬眼,目光穿過大半個桌子。
謝佳菀的臉上始終掛著笑意,捋了捋裙子坐下來,忽聽到身邊的人朗聲開口:“以前不認識,現在認識也不晚。”
在座的長輩都十分熱絡,用促狹的目光有意無意打量這對適齡又養眼的男女。
謝佳菀有些局促,可又不好表現出來。
許洲似乎看出她的不安,幾乎沒有間隙的對她噓寒問暖,又主動挑起話題,讓她避免去應對旁人。
她本來就是慢熱性子。
但只要有人和她主動說話,一來二往,她也能聊起來。
她總是叄兩句話就匆匆結束,雖然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可每每感受到有一道火辣辣的目光盯著自己,她就只剩下焦慮了。
當著許盛的面,她也不好明目張胆地回應梁從深的警告。
而且如果她太過明顯的拒絕和許洲交流,豈不是更容易讓許盛回想起那日酒會的場景。
可梁從深似乎沒有分毫考量和畏懼。
有時候就算是和旁人講話,他的餘光都毫不掩飾地瞄準她。
恰好一輪敬酒完畢,她落座時趁眾人不注意快速抬眼看他。
像從前一樣告誡提醒。
終於得到了她的回應,他一臉滿足,挑釁地吐了口煙圈,然後伸手把一盤土豆絲拉出來些,手動推了把轉盤。
直到土豆絲到她面前,他才鬆手。
她恨得牙痒痒,可又別無他法,索性不看他小人得志又宣誓主權的樣子。
拿起碗筷板著個臉氣沖沖夾了一大筷子的土豆絲。
“你喜歡吃這個?”
旁邊的許洲見狀,說話間伸手替她按住了轉動的盤。
她乾笑著點點頭,“是呀,下飯。”
梁從深抖了抖夾著的煙,眼底的情緒忽然沉下去,只剩漆黑一片,冷冷注視著低聲談笑的兩人。
這個許洲,比他弟弟許宇還要令人討厭。
酒過叄巡,等到謝敬文和他的一眾老友喝盡興了,今天的局才算結束。
大家都喝了酒,那些個達官貴人都有司機,謝敬文連連推脫旁人的慷慨幫助,自己叫了輛車。
路上,車裡很安靜,封閉的空間彌散著濃重的酒精氣味。
謝佳菀皺眉說:“要是我媽打電話來,知道你喝成這樣,又要一頓輸出了。”
謝敬文這幾年酒量肉眼可見的下降,卻又愛在飯桌上逞英雄,來者不拒,幾乎是有局必醉。
不過好在他知道自己明天還有一個重要會議,沒有放任自己喝得爛醉。
“你覺得許洲怎麼樣?”
謝佳菀扭頭看窗外,語氣平淡:“沒感覺。”
知女莫若父,謝佳菀這幅冷淡的樣子,顯然是不想繼續這個話題。
謝敬文嘆了口氣,卻不知道是該惋惜還是無奈。
“不是我媽同學的兒子嗎,怎麼突然變成許宇那小子的大哥了?”
謝敬文愣了愣,才拍拍大腿笑說:“也不是刻意安排,只是剛好今晚吃飯,你們倆年紀相當,就……”
他說得心虛,望向自己的寶貝女兒,連連哄道:“是爸錯了啊,沒有下次了。”
其實謝佳菀並沒有生氣,也知道謝敬文不像劉芝秀是個喜歡自作主張的人。
從小到大,他是最在乎她感受的人。
看著微醺樂呵呵求饒的老父親,謝佳菀嘆了口氣,心裡有些不是滋味。
她就快要叄十了,家裡的人關心她的終身大事情有可原。
其實她剛才馬上就要脫口而出:那自己和梁從深也算同齡人啊。
可為了避免不必要的禍端,話到了嘴邊她還是忍住了。
“那……我媽同學的兒子,我可不可以不見了?”
謝敬文乾咳兩聲,佯裝拍了拍褲子上的褶子,說:“那是你媽安排的,不歸我管。”
其實謝佳菀早就知道答案,就算是謝敬文點了頭,劉芝秀那邊也不可能輕易過關。
她這麼要面子,和別人已經說好的事,怎麼可能說反悔就反悔。
何況,當初還是謝佳菀自己點了頭的。
謝敬文突然問:“怎麼,當時你不是答應得好好的,這會兒又不想了?”
可以扯的理由有很多,但謝佳菀什麼都沒說,只是把頭靠在起霧的窗邊。
車抵達榮樂昕的小區,謝佳菀囑咐了謝敬文幾句,讓他到了酒店一定記得接自己的電話、早點睡和記得吃藥之類的。
不像面對劉芝秀囑咐時的不耐煩,小棉襖的叮囑,只會讓謝敬文覺得心窩暖暖的。
送走了謝敬文的車,一股沉重的疲倦漫上心頭。
撥通梁從深的電話。
本來是想說服他別過來接自己了,可沒等她開口,那邊就下了死命令。
“別上樓,我馬上就到。”
她微微驚愕,雖然知道他是個雷厲風行的人。
果然,電話剛掛斷沒多久,一束明晃晃的大燈就打在空闊無人的街頭。
在冷風中站了幾分鐘,她覺得有些冷,一上車就不停地搓手,問他:“你的車不會就跟在我們後面吧?”
身邊的人沉默一會兒,冷冰冰開口:“看看你有沒有坐什麼不叄不四的人開的車。”
謝佳菀覺得有些尷尬,又忍不住好笑,“你也太看得起我了。”
許洲事業有成,在這個黃金年齡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
謝佳菀並不覺得他今晚的舉動是對自己有意思,不過都是紳士典範罷了。
他靠在真皮座椅上,兩手攤開霸道地擺放著,襯衣扣子解開幾顆,露出有些發紅的古銅色肌膚。
“我看那幫老古董,倒是挺看好你們。”
說罷,他伸手把她一把撈到自己懷裡,溫熱的唇埋進她的發間。
鋪天蓋地的煙草和酒精臭味,她皺眉扭了兩下,可想起自己身上也是這味道,就任由他去。
“可我對他沒意思啊。”
“真的?”
心中竊喜,但就是要再聽她說一遍。
“假的。”
她脫口而出。
話音剛落,下巴就被一股強勁的力量抬起來,微微驚呼間,濕熱的舌就靈巧強勁地鑽進去。
她腦子一片混沌,暈暈乎乎地被動接受他的胡攪蠻纏。
忽然想起車頭還有司機,臉頰像被燙過一般,伸手要推開他。
可他越發來勁,雙手插進她溫軟的發,用盡全力吮吸她的香氣和呼吸,硬是弄得她發出嬌喘才肯罷休。
“那之前說要見的那個人呢,還見不見了?”
他說得有些不耐煩,雙眼還虎視眈眈地盯她微微發腫的嘴唇。
她怕他再來一次,老實回答:“我已經跟我爸說過了。可畢竟我之前答應過,沒什麼理由突然毀約。”
說完,她又急忙補充:“只是見一面,沒什麼大不了的。就像今天一樣,我要是對別人沒意思,也擦不出火花。”
“我在想一個問題。”
他的神情變得認真,讓她有些好奇。
“嗯?”
“為什麼我們要這樣偷偷摸摸的?”
被他鄭重的語氣嗆住,她頓時語塞。
過了會兒,她迴避他的視線。
“我們不是說好了嗎,等再穩定一些,做做他們的思想工作……”
“好了好了,我開玩笑的,都依你,你想怎麼來就怎麼來。”
他打斷她的話,語氣輕快,與她十指緊扣。
“反正你是我的,逃不掉的。”
她把未說完的話咽下去,胸口憋悶,不知不覺靠到他肩上。
“梁從深,我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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