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靳寒口吻淡淡道:“規矩只有一條,不要惹我生氣。”
謝禮先是不解,後來隱約想明白了,點了點頭,走出房間,路過清瑩時朝她略微頷首,神態自然的擦肩而過。
——只這一條含糊不清的規矩,便勝過繁雜冗多幾百條細則,因為人是最擅長發散思維和自我閹割的物種,比如國家嚴禁淫穢色情,網站們一個個爭先恐後閹割到脖子以上,唯恐惹上頭生氣。
清瑩握著行李箱的扶手,慢慢走進房間,看見陳靳寒眼底淡淡的倦色,她忽然感到羞愧。
哥哥每天忙於如何讓大家生存下去,她這幾天卻想的儘是那些……那些不正經的事情。
“哥哥……”她站在門邊,不自在的抿了抿唇,“我收拾好行李了。”
陳靳寒看向她,冷凝的眼神瞬間變得柔和,他笑了笑,微微張開雙臂說:“過來,讓我抱抱。”
那神情彷彿疲倦到極致,需要某些慰藉,清瑩心裡頓時酸澀得受不住,鬆開行李箱扶手,幾步撲進他懷裡,“哥哥……”
因為那個意外的吻,她冷落了他許多天,現在重回熟悉的懷抱,才發現自己是在折磨自己。
陳靳寒抱著她,低頭親了親她的頭髮,“馬上就要搬家了,害不害怕?”
清瑩埋在他懷裡搖了搖頭。若不是嫌肉麻,她甚至想說,有哥哥的地方就是她的家。
“你會喜歡新家的。”陳靳寒的吻落在她的額頭上,“在頂層,原來的房東在房頂上種了很多花,晚上還可以看星星月亮,以後只有我們倆。”
他的雙臂逐漸收縮,摟抱更緊,清瑩有些喘不過氣,而後那吻從額頭落在面頰,又含住她的嘴唇,她的嗚咽聲被吞沒,柔嫩的唇瓣被迫張開,他擠進來,猶如帶著懲戒,用唇舌在裡面狠狠洗劫掃蕩。
這個吻比上次更加粗暴,也讓她愈發心悸驚惶,結束時她在他懷裡險些站不住,整個人是懵的。
她的哥哥……她哥哥怎麼了?
“你沒有在做夢……”清瑩語無倫次的喃喃,“你沒有……”
陳靳寒皺了皺眉,隨後想起來,上次他確實說過自己在做夢。
“夢裡的,也是你。”他用指腹摩挲她略顯紅腫的唇,又低頭輕輕吻了下,低啞的語調裡帶著幾分自我安慰的意味,“……沒關係,我們還有很多時間,我可以等你。”
清瑩渾渾噩噩的走出陳靳寒的房間。
四周是忙碌不停的同伴,他們將冰櫃搬進貨車,用過的床褥墊子就地燒毀,還有許許多多零碎的物件需要打包收拾,只有她一個人獃獃站在客廳里。
林小喜將遮光窗帘裝箱摞起來,正準備往車上搬,謝禮從她手裡接過箱子,使了個眼色。
林小喜:“…………”
她咬了咬唇,望向不遠處的清瑩,硬著頭皮走過去。
“瑩瑩,我幫你搬行李。”林小喜從她手裡拿過行李箱。
清瑩回神,“噢……不用了,我自己來吧,不重。”
清瑩拖著行李箱往外走,林小喜隨手抱了個紙箱,和她並肩一起走。
林小喜故作隨意的聊天:“聽謝禮說,陳哥把酒吧對面一整棟公寓樓都租下來了,瑩瑩,你哥好有錢啊。”
“嗯……還好了。”清瑩嘴上答著話,神情有些魂不守舍,“那附近街區的房租很便宜,等以後酒吧有了盈利……也就慢慢能把租金收回來了……”
“雖然是這樣,但也很厲害了。”林小喜說,“瑩瑩,你哥哥真好啊。”
清瑩神情迷茫,她的哥哥,確實很好……
林小喜又道:“以後哪個女生跟你哥在一起,一定會很幸福吧!”
清瑩怔怔的,她的哥哥會和別的女生在一起嗎?……是了,這是理所應當的事,如果不是因為被病毒感染,他有錢,有體面的職業,完全應該會有一場符合他身份的婚禮,組建屬於他自己的家庭。
清瑩不禁咬住下唇,握著行李箱扶手的手指也緊緊攥起,一種難以言喻的不適感在心中滋生。
她不清楚這算不算是佔有慾,可只要一想到陳靳寒會離開她,去和別人一起生活,她從心底強烈的抗拒!無法接受,甚至感到恐懼!她不能失去陳靳寒!
……轉念又想,這算不算是一種自私?她憑什麼留住他?
憑他愛她嗎?那麼她呢?……她能回饋以同樣分量的愛嗎?
清瑩被這些念頭折磨得神思恍惚,身邊的林小喜卻突然哭了,哽咽道:“瑩瑩,對不起……”
清瑩愣了愣,愕然看向林小喜。
林小喜放下手裡的紙箱,將清瑩拉到花園角落,哭著道歉:“對不起,我知道陳哥喜歡你,謝禮說陳哥是為了你才會收留我們,如果你和陳哥鬧翻,陳哥肯定不會再管我們,謝禮讓我勸你,可是我真的做不到!瑩瑩,我一直記著你說過的話,你的至高理想就是找到人生真愛,你要找到愛你勝過愛生命的靈魂伴侶,就算我們現在變成這樣,我也沒資格強求你放棄夢想!嗚嗚嗚嗚對不起……”
清瑩:“…………”
不遠處,謝禮抱著紙箱望著這邊,陰惻惻盯著林小喜。
林小喜看見他,受驚般打了個淚嗝,畏縮的往清瑩身後躲。
清瑩心情複雜,她實在沒想到,感情糾葛居然還能牽扯到這麼多人的死活,這太令人匪夷所思了……可是話說回來,陳靳寒原本就沒有義務保全這些人,不是嗎?
他殫精竭慮的購置房產,安排出路,歸根結底,不就是為了他和她能生活得更好嗎?
不行,不能再想下去了。
這份過於沉重的感情,有些壓得她透不過氣,因為她根本沒有自信,去突破人倫接受自己的親哥哥……
…………
傍晚時,他們搬到新公寓。
公寓樓的外面看上去非常陳舊,牆皮斑駁脫落,充斥著街頭塗鴉和廣告畫,一些終日不見陽光的角落覆著厚厚的青苔,連窗戶也全是灰濛濛的。
但是推開厚重的木門,裡面的過道意外乾淨,地磚是新鋪的,牆壁雪白,壁燈的亮度恰當好處,過道盡頭還擺著一盆綠意盎然的仙女海芋,顯然是提前裝潢布置過。
每層有四戶,一共五層樓,最上一層可以通往公寓頂層的露台,上面種了許多花草,甚至還有蔬菜,被細雨濕潤后綠油油的。
陳靳寒領著清瑩走上露台,指著街對面一處向地下延伸的樓梯,說:“那邊是酒吧,暫時不打算重新裝潢,不過名字需要換一個,你想取什麼名字?”
清瑩緩緩搖頭,“不知道……”
她最近和他相處,總是很彆扭,明明以前她動不動就往他懷裡撲,現在卻連碰一下手指也感到分外不自在。
陳靳寒倒也不急,望著街對面說道:“沒想好的話,那就慢慢想吧。”
清瑩有些頭皮發麻,她忽然覺得,他是不是篤定了她離不開他,所以才會不慌不忙?……若往好的方面想,也許他只是不忍逼她?
心裡亂糟糟的,甚至不敢抬頭看他的眼睛,她盯著身邊一從不知名的花草,低聲說:“今天搬到新地方,我想和小喜一起睡。”
面前的男人沒有回話。
沉默持續了很久,很久……久到清瑩渾身僵直,幾乎忍不住要抬頭看他,終於聽見她的哥哥回答:“……好。”
清瑩倏然鬆了口氣。
陳靳寒淡淡道:“下樓先收拾自己的房間吧,行李還放在客廳沒整理。”
他轉身往樓梯走,清瑩在後面看著他的背影,細蒙蒙的雨霧籠罩,使那背影看上去蕭索孤寂極了,她的心口一抽一抽的疼,很想很想叫住哥哥,卻張不開口,甚至發不出聲,她的靈魂猶如被撕裂成兩半,一半想要依戀,一半勸她遠離。
清瑩鼻腔發酸,深深呼吸幾次,跟上陳靳寒下樓了。
她最終還是住進了林小喜的屋子。
但林小喜不常在,因為林小喜偶爾會去謝禮那邊住……
日子就這樣稀里糊塗過著,他們慢慢融入這座新城市,依然會狩獵,但次數越來越少,目標的篩選也越來越嚴苛,唯一不變的,是大家對陳靳寒的服從,幾乎到達一種無腦崇拜的地步。當然,這其中也不乏謝禮的作用。
二月情人節時,陳靳寒策劃了一個大案。
他帶人劫下一輛血站運輸車,將車上的血洗劫一空。
當然不能讓人們以為歹徒的目標是血,那樣會引起社會恐慌,所以陳靳寒將整個搶劫過程包裝成報復社會的惡性案件,車上的工作人員被蒙頭暴打一頓,車子開進河裡,血袋全部扎破,什麼痕迹也沒留下。
他們滿載而歸,在還沒開業的酒吧里暢飲狂歡!
清瑩也被氣氛感染,忍不住多喝了幾杯。那些冰涼的血液淌進肺腑,帶起灼熱的溫度,體溫節節攀升,慾望也隨之而來,她眼眸迷離,看見許多人醉了,有人擁抱,有人親吻,林小喜那膽怯的性子居然也失心瘋般騎在謝禮身上。
清瑩搖搖晃晃站起來,她也想擁抱,想接吻,想享受身體的交纏與廝磨,可是另一個聲音告訴她,她真正想要的,是愛。
要、性、愛。
不、要、性、交。
她撞上結實的胸膛,被男人打橫抱起,外面的風有些涼,恍惚中被抱著走過無人的街道,接著聽見厚重的木門發出吱啞聲響,然後是那些燈……對,那些晃人眼的燈,讓她忍不住扭頭往他懷裡鑽,再後來,是柔軟的下陷——
床墊的軟彈,與他硬邦邦的胸膛形成巨大反差,濕熱的吻在頸間流連,沿著鎖骨細細密密的啃噬,而後停在胸前那兩團綿軟,一遍遍的品茗吮吸,她那裡開始發漲,陌生又怪異的感官刺激,像是舒適的,卻又莫名想哭。
然後她真的嗚嗚咽咽開始哭,淚水還沒掉幾滴,他極有耐心的輕輕啄她的唇,啞聲哄她:“別怕啊……我只親親你,我保證……”
後來他開始親吻,一路往下,隔著單薄的底褲欺負那兩瓣可憐兮兮的軟肉,直到那裡吐出汩汩汁液,她戰慄著蹬腿,腳趾將床單蹂躪出凌亂的痕迹。
他心滿意足在腿心處親了親,然後緊緊抱住了她。
她像被拋向空茫茫的雲端,而後緩緩下落,當餘韻散去,一切塵埃落定,只剩身下的泥濘濕意無聲告知她剛剛發生了什麼……
清瑩依偎在他懷裡,有些茫然,無論精神或肉體,她似乎……都無法離開他了。
可她愛他嗎?
勝過愛生命一樣愛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