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兆忽然有種身體崩潰的感覺,彷彿全身的血液都從某處噴了出去,就跟射精一樣。
他正想站起身來,手已經老實不客氣地往妹妹柔軟碩大的胸脯攫去,劫英卻咯咯一笑,輕輕巧巧閃了開來,背著雙手緩緩後退,俏麗的面孔仍然陷在背光的阻影里,似將融為一體。
“哥,你真沒用。
”劫英咯咯笑著。
劫兆幾乎可以想象在暗影之下,她那帶著釁意與挑逗的嬌媚笑容,然而那雙貓眼兒似的琥珀色瞳眸里卻沒什麼笑意,只是熠熠放光。
“你真是沒有用。
” 劫兆剛嚇出一身冷汗,忽然有些惱羞成怒起來,衝口說:“我……怎麼沒用了?”伸手抓住她纖細的手腕。
劫英輕輕揮了開來,嬌笑著逃出廳去。
“不管是不是昧著良心,你都應該說:”我怎麼會喜歡上那種女人?在我心裡,也只有我的親親小妹子一個。
‘要不然就該把我騙到哪個僻靜的院里……“她作勢掐著幼細雪嫩的粉頸,阻阻一笑:”……殺了我滅口。
“”你在胡說些什麼?“劫兆聽得皺眉,連連招手:”來!給哥摸摸看,妹子是不是發燒燒糊塗啦?“咯笑著,環著纖腰前仰后俯,伸手一抹眼角,似是笑出了淚。
劫兆站起身來,踱到門邊,突然覺得院里那個美艷無雙的少女土分遙遠,像是個陌生人,不知道該拿她怎麼辦。
劫英慢慢止住笑,深吸了口氣,雙手交環在胸前,不覺將那對綿軟的盈乳託了出來,坎肩兒襟口鼓脹脹的,彷彿灌飽了稠濃的酪漿,又似擠著兩隻酥滑足水的薄皮鴨梨;襯與她纖窄的香肩與小腰,曲線益發誘人。
“你要是再有用一些,我就去找爹了。
你要是再有用些……”劫英深深望了他一眼,轉頭離開。
跨出院門的一剎,他依稀聽見她這樣說:“我就願意為你而死。
” 等劫兆回到大廳,劫真、劫軍與常在風的比斗已經結束了。
他不敢多看丹墀上的父親……或妹妹……一眼,匆匆回座,低聲問:“怎麼了?怎地連我三哥都下去打啦?” 連喚幾聲,岳盈盈才回過神來,皺眉輕道:“現在才回來,好戲都收場啦! 還有什麼好瞧的?“想問是誰勝誰敗,一見劫軍與劫真各自盤膝吐納,神情委頓,汗出如漿,常在風卻好端端坐在位子上,眾人看他的神情都與先前大不相同,除了文瓊妤言笑如常,其餘莫不另眼相待,比斗的結果不言自明。
“我兩個哥哥聯手……居然敗給了他?”劫兆的下巴差點沒掉下來。
“原本是要贏的。
”岳盈盈將常在風如何大敗劫軍、劫家兄弟又如何聯手壓制的情形說了一遍,“……誰知你兩位兄長打到中途,卻突然一口氣接不上,似是內息耗盡的模樣,這才敗下陣來,到眼下都沒恢復過來。
怎麼,你家的‘烈陽劍法’如此耗費內力么?‘大日神功’素以威力剛猛、連綿不絕著稱,號稱‘如日曠照’,又怎能如此不濟?” 劫兆聳肩一笑。
“這我就不知道了。
烈陽劍我只練了皮毛,再深一點的我爹還不肯教,至於大日神功嘛……嘿嘿,那是連邊邊角都沒碰過,真箇是丈二金剛摸不著腦袋啦。
” 岳盈盈被他逗得掩口噗哧,杏眼一瞪:“嘴貧!”忍不住笑了起來。
劫兆心神未定,陪著王笑一陣,岳盈盈忽然有些感慨,輕聲道:“你說你爹最看重你三哥,拿你二哥當作老家那邊的外人,我看倒也未必。
喏,你瞧!你爹照看你二哥的身子,也沒比你三哥來得少。
” 小巧的下巴輕輕一抬,劫兆順勢望去,只見下人拿了丹藥給兩人服用,正是九嶷山的“存聚添轉丹”,葯盅里放了三枚丹,劫真只拿了其中一枚,和水喂入口中,剩下的全讓劫軍給吃了。
“兩個兒子用藥,怎能放入三顆?” “沒準他生得高大些,本來就得多喂點。
”劫兆搖了搖頭:“我三哥為人謙遜有禮,說不定我爹特別為他準備了兩顆葯丹,卻教劫軍那頭貪嘴狗給吃了。
” 廳里嗡嗡地低語一片,劫震清清嗓子,站起身來,現場突然安靜下來。
“眼下,便是最後一場了。
”他面色寧定,看不出喜怒,彷彿剛剛敗下陣來的不是他引以為傲的兩個兒子,“常世侄若已休息妥適,咱們這便開始吧!” 常在風起身道:“晚輩隨時候教,一切願由莊主定奪。
”神情謙沖自若,不亢不卑,絲毫沒有勝利者的驕傲與張狂。
劫震點了點頭。
“文姑娘,貴方是商堡主代表出戰,抑或由文姑娘親來?” 文瓊妤裊裊娜娜地起身,四周拱衛的寒庭死士們一齊讓出道來,一股清新幽甜的芳草氣息隨著蓮步漫出,嗅得眾人胸臆一舒,浮想翩聯。
烏鬢貼額、濃鬟垂地的貂裘麗人扶几上前,輕輕巧巧福了半幅,嗓音清脆動聽:“敝方商堡主受了內傷,不宜再戰。
而我……” 秀目環視,一笑嫣然:“……半點武功也不懂,自然無法出戰。
” 全場為之嘩然。
劫震、劫真父子對望一眼,目中均有疑色。
劫震心念微動,拈鬚乜目:“文姑娘……可是想找他人代戰?” 文瓊妤淡淡一笑,卻自有一種渾不著意的無心之美,令人驚心動魄。
“正是如此。
” 這就怪了。
當初她提議“四家此刻在場之人,除了劫莊主之外,均可與戰” 時,劫震並未料到有誰會傻得去請對方的人助拳,此刻看來,文瓊妤卻是早有預謀。
問題是:她到底要找誰來替九幽寒庭出戰?道初陽夫婦、劫氏兄弟,都不會是常在風的對手;就算能夠,又有誰願意為九幽寒庭一戰? “代戰的人選,我已經物色好了。
”文瓊妤美目流兮,緩緩掃過眾人,溫柔慧黠的目光所經之處,當者莫不怦然悸動,難以自持。
這幾可殺人的美麗視線,終於停在令人難以想象的地方,文瓊妤抿嘴嫣然,帶著一絲難以察覺狡獪戲謔,彷彿惡作劇得逞的小女孩:“你可願意為我一戰,劫四公子?” 第八折:墜霜之劍,斗室情真一出,全場為之錯愕。
劫兆目瞪口呆,愣了好天,才訥訥地指著自己的鼻子:“我……我?” 文瓊妤忍俊不住,以手背掩口,剝蔥似的纖細玉指虛握著雪嫩嫩的掌心,蘭指如勾,白得猶如溫潤晶瑩的羊脂玉,額間的金鏈細細輕搖,雅靜中更添風致。
她定了定神,柳眉微微一揚,仍是那般溫柔里藏著狡黠的神氣:“莫非公子不願意?”說著輕輕一嘆,難掩失望。
劫兆明知她是故意相激,然而一聽美人嘆息,登時心揪,幾乎要跳出來大拍胸脯了,轉念又覺謬甚,忍不住笑起來:“文姑娘,不是我不願意。
中京的武林同道都知曉,我……這個……身子骨不是太好,手不能提、肩不能挑,姑娘要讓我上場,還不如直接認輸算啦。
有負錯愛,尚祈見諒。
” 眾人沉靜片刻,爆起滿堂轟笑。
劫兆自嘲慣了,照日山莊的面子上卻掛不住,盤膝調息的劫軍、劫真尚且不知人事,劫震的面色倒頗阻沉,連劫英也罕見地斂起笑容,將目光投向別處。
劫兆想起她在前院里的那句“你真沒用”,心忽然刺咧咧地痛起來,就好象比斗結束許久、回首濤平之際,才發現自己裂創已深,血不知不覺淌了一地。
他一拍大腿,也跟著放聲仰頭,笑得滿座變色,漸漸止停,紛紛目以輕鄙;偌大的廳里,只余劫兆斷斷續續的豪笑,旁若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