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日天劫(更新至12折) - 第130節

劫蘋偶一停筆,將批好的文書疊上案頭,不覺輕聲喟嘆。
書齋里巨大的書案上疊滿各式帳本文書,分門別類,放置得有條不紊。
府中聘請的帳房筆墨足有七八位之多,再加上放鷹谷與香山送來的勤補單據、消息線報,這土幾人份的文書往來,她一人應付卻是綽綽有餘,每日還能挪出時間給三哥洗滌傷口、煎藥喂服,陪他說說話,做些針線女工什麼的。
想起劫真俊朗的模樣,她不由得心中一盪,面頰發燒,才又回復成芳齡土八的懷春少女,繁忙的工作似乎得到了舒解,擔心父親安危的愁思也才得稍稍放下。
正自浮想翩聯,已經升為管事的公孫去疾匆匆奔入,躬身道:“堂小姐,小姐她……她回來啦!” 劫蘋只抬頭一笑,隨手取過一本帳冊,繼續拈筆伏案:“阿英么?我好久沒見她啦!煩請公孫管事帶她來書齋一趟,吩咐廚房備好小姐愛吃的茶點,我批完這些,咱們姊妹倆好好聊一聊。
” 公孫去疾一捻山羊鬍子,小心說道:“小姐進院里去了,小人攔不住。
” “那讓她先歇一歇。
”劫蘋還是沒抬頭,含笑道:“我一會兒去尋她。
” “小姐去三爺院里啦!關上了門,誰也不讓進。
” 劫蘋霍然起身。
“三哥好。
” 劫英甜甜一笑,雪白的嬌靨映亮了布置素雅的寢居,彷彿天女散華,滿室生香。
劫真背靠軟枕,倚坐在榻上,隨意披著的衫子開襟大敞,露出密密裹著白布的赤裸胸膛。
他面色還有些白慘,兩頰略顯消瘦,似乎傷后元氣尚未盡復;劫英的笑容卻像火種一般,點燃了他灰槁的眼眸,一瞬間劫真的面上發生了微妙的變化,彷彿死水突然冒出些許沸滾的沫子,骨碌碌地竄動著。
“你……你回來啦!” “家裡發生這麼大的事,我能不回來么?”劫英笑吟吟的走了過來,纖細窈窕的身子款擺曼妙,白玉般晶瑩的耳垂上戴著一小串珍珠耳墜,搖如風中柳絲,卻又不及柳腰纖麗動人。
“三哥身子好些了么?” 劫真突然迷惑起來,彷彿身在夢中,訥訥地點了點頭。
“好……好多了。
” 劫英笑著坐上榻緣,幽幽的少女體香透出襟口,自她長成以來,劫真罕有機會與她如此接近,心臟驀地劇烈鼓動起來,影響所及,彷彿連傷口都被遽張的胸肋撞得隱隱作痛。
直到劫英端起桌上的葯盅,背過身去輕輕呵涼,裊裊娜娜地將湯匙湊近他唇邊。
她入房之時,將所有的僕從使女通通趕了出去。
那是婢子們留在桌上的補湯。
劫英輕聲嬌笑,彷彿在哄小孩:“來!乖,把嘴巴張開,妹子服侍三哥用藥。
” (如果拿照日山莊……不!甚至整個武林來換這一刻,我肯不肯換?)起眼睛,呆望著她秀麗絕倫的臉龐,貪婪地把她的笑靨一股腦兒塞進腦海心扉,迷亂裡帶著一絲臨別望眼的刺痛與恍惚。
劫英卻把他的迷醉當成了遲疑,笑容倏然變冷:“還是三哥怕我下了毒,不敢入口?”劫真悵然若失,似乎還沉醉在方才的溫柔甜美之中,恨不得再多看幾眼;一怔之間,幾乎張口飲下,驀地心中一凜,這才真正遲疑起來。
劫英冷笑:“你做了什麼,怕人毒你?你不喝,我喝便是!”反手將湯匙往唇邊送。
劫真想起這個幺妹的決絕,心頭突然一陣悚栗,真怕她乘隙下了毒,連盅帶匙一揮,“鏗!”一聲裂響,瓷盅在地上摔得粉碎。
“你瘋啦!”他惡狠狠地瞪著她,餘悸猶存,蒼白的俊臉上浮露血色。
“黃耆枸杞燉鱸魚,犯得著這麼緊張?”劫英咬著銀牙,姣好的櫻唇抿著一抹狠笑。
“說!四哥呢?你把他藏到哪裡去了?” 劫真終於清醒過來,心頭刺痛,顏面卻冷。
“我也很想知道。
” 劫英倏地狂怒起來,杏目圓睜,嘶聲道:“我答應與你合作,你應承了我什麼?你說:”我保證劫兆安全無虞,周身絕無絲毫缺損。
若違此誓,教我劫真萬箭穿心而亡!‘我替你做了那些個布置,已然履行約定;按照你的承諾,四哥此刻應該安安穩穩待在刑部大牢里……他人呢?你把他弄到哪裡去了?“他的臉,眼中閃動著騰騰殺氣,宛若一頭美麗的小母狼。
劫真忽覺荒謬:在她身上,居然擁有最多最濃的劫氏之風,比從雲陽來的劫軍更像西賀州草原上的荒野之王,就隱藏在她雪嫩嬌艷的胴體深處,狂野、驍悍、不懼生死,帶著自毀般的熾烈與美麗。
單以果斷的性格來看,這個毫無血緣關係的女兒很可能五名子女中,最像劫震的一個。
“我真的不知道他到哪裡去了。
”劫真兩手一攤,眸底閃著譏諷:“二叔奪權,非我所能料;黃庭老祖猝死,非我所能料;劫兆脫罪,二叔要將我們放逐到天城山,也非我能料。
途中遇襲、劫兆逃跑,更加不是我所能預料。
妹子向我要人,是不是太也無稽了些?” 劫英一時語塞,眼神卻毫不動搖,憤怒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恨意。
東海郡主還不到土六足歲,身心卻已是不折不扣的女人。
她很明白男人眼中的慾望……那種為了完全佔有雌性、不惜排除其它雄性的原始之眼。
從一開始,劫真就沒打算放過他。
“如果他發生什麼意外,我要你雙倍償還。
他斷了一隻手,我就斷你兩隻;他斷了一條腿,我就斷你兩條……”她平靜的說著,緩緩起身:“他若死了,我就教你比死還痛苦。
” “他有什麼好?”劫真一把抓住她幼細的皓腕,雙眼布滿血絲,平日的溫文蕩然無存:“一個廢人!你卻為他這般死心塌地!我與他一般……不!比他還疼你,你為什麼不屑一顧?” 劫英被他捏疼了腕子,咬牙不哼一聲,冷笑道:“你有什麼好?卑鄙小人!” 劫真將她扯到身前來,捏著她尖細的下巴,滿臉戾笑:“劫震、劫驚雷都已不在了,現下,我才是綏平府的主人!妹子若識時務,眼裡須得有我這個家主才好。
”捏過她的小臉欲吻,冷不防頸間一痛,才發現劫英的手裡多了柄銳利的珍珠銀匕,匕尖正抵著他的喉頭,已刺破些許油皮。
他突然笑了起來,笑得撫額抵頸,彷彿見到了什麼荒謬絕倫的物事;驀地折腕一格,劫英一個拿捏不住,驚呼一聲,“鏗!”銀匕脫手飛落床尾。
劫真淫笑著往她乳上摸了一把,伸手去扯她的衣襟,劫英反手猛摑了他一巴掌,劫真被抽得微怔,轉眼又挨了一記,氣得回敬一掌。
劫英被打得仰倒在榻上,雙腕被他牢牢摁住,劫真雙目赤紅、吐息濃重,口邊兀自掛著殘涎,徑自動手解她衣衫。
劫英掙扎不出,恨聲道:“劫真!你敢碰我一下,我讓姚無義騸了你!” 劫真手上不停,喘息道:“你以為姚無義拿你當寶貝?你……你不過是他用來籠絡伏鳳紙的禮物罷了!他想把你嫁給八王世子,賺得三仙宗府為臂助,替他出馬討伐北方民變,壓倒南司的勢力……你不過是件禮物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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