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丈青微 微一怔這才說道:「原來你是裝瘋,正好,我這就帶你走。
」說著從已死的團丁身上扒下兩件衣服給沈青荷披上,沈青荷強撐著虛弱的身子站起來,可是剛剛邁出一步胯下又是一陣劇痛讓她蹲了下去。
一丈青將她扶起恨恨地罵道,「這群天殺的!」遠處的望樓上佟剛放下手中的望遠鏡罵了一聲:「奶奶的,是一丈青這個賊骨頭!有她在只怕跟蹤的弟兄不易得手。
」任鳳岐也知道這個女人的厲害,當機立斷說道:「給鎮頭的弟兄打招呼,放過沈青荷,但務必絆住一丈青!」若是憑一丈青的本事,小小的油坊鎮自然是來去自由,而現在加上沈青荷就要累贅得多了。
要知道,沈青荷被足足折磨了一天,方才站起來都困難,這時走了一段雖說筋骨稍稍活動開了,但仍是比起普通人都要慢上許多。
就在兩人漸漸接近鎮頭的牌坊時一陣梆子聲混雜著人聲喧嘩響起,身後一群荷槍實彈的兵丁正往這邊追過來。
沈青荷畢竟年輕不禁慌了手腳,一丈青已從腰間摸出一對盒子炮說道:「你快走,我來拖住他們。
」沈青荷慌道:「可是你怎麼辦?」一丈青將她推開說道:「我自己隨時走得脫,你在這就是拖累我了。
快走!」說罷對準遠處的追兵開了一槍,追兵知道這邊有槍果然放慢了速度紛紛尋找掩蔽。
看著沈青荷一瘸一拐的背影消失在黑暗中,一丈青嘴角露出一抹自得的微笑,「映山紅,叫你也知道英雄豪傑可不止你一個!」一丈青輕輕一縱越上屋頂,「狗腿子們,姑奶奶在這呢!」隨著一聲斷喝,一丈青抬手又是啪啪兩槍,那邊立刻傳來爹呀娘呀的慘叫。
「在那呢,在那呢!別讓她跑了!」兵丁們吆喝著,一陣噼噼啪啪的槍聲將屋頂打得瓦礫紛飛,一丈青就像一隻輕盈的雨燕迅捷地從一片屋脊上飛掠而過,那些子彈卻傷不得她分毫。
「哼哼,便是三國的趙子龍也不過如此了吧。
狗官,一丈青來也!」一丈青豪氣陡生,她不但沒有像鎮外逃,反而向著鎮里的佟家大院衝去。
「啊呦不好!這娘們往鎮里去了,快追!」漫說這些士兵本就沒有追捕沈青荷的打算,即便真的要追捕沈青荷此刻也顧不上了,一群人立刻手忙腳亂地往回狂奔。
一丈青為了引開追兵,故意帶著他們往佟家大院的方向跑。
她早打聽到任鳳岐就住在佟家大院,心想索性今天就鬥鬥他,若是對了機會就要了這狗官的腦袋,也不枉了自己俠義道的本色,可是她卻並不知道今天任鳳岐正在鎮公署坐鎮指揮。
一丈青躥房越脊直撲佟家大院,追兵們總要七拐八彎地去追,不一會就給她甩下了。
任鳳岐在望樓上看著也是暗自心驚,要是宋倩楠給她傷了那可大大不妙。
佟剛見他臉上神色越發凝重,當即說道:「專員,一丈青這賊骨頭如此狡猾,卑職願帶一隊弟兄去,定要生擒了她!」任鳳岐卻終是不放心,說道:「不行,我要親自去。
」「專員,您萬金之軀,不能涉險啊……」佟剛還要勸阻,任鳳岐卻已經快步下瞭望樓。
這時佟家大院里護院的保鏢也已經被外面的吵鬧聲驚動,一個個荷槍實彈把守著各個要地。
一丈青貓低了身子在屋脊上潛行尋找任鳳岐,一路就來到了佟家大院的佛堂。
她伏在屋頂上輕輕掀起瓦片往裡面看去,只見一身素服的宋倩楠正跪在佛像前默誦著經文。
這時一陣腳步聲傳來,卻是佟守忠帶著兩個護院闖進了佛堂。
一向疼愛妻子的他看到宋倩楠沒事這才長出一口氣,「倩楠,有歹徒闖進家裡來了,快跟我去花廳。
」宋倩楠站起身來問道:「歹徒?什麼歹徒能闖到這裡來?」「就是那個女飛賊一丈青,現在不知道藏在哪。
咱們把家裡人都集中到花廳去,有護院看著免得傷了人。
」佟守忠說著拉起宋倩楠就往花廳走。
一丈青心想,佟家把所有人集中到花廳保護,想來任鳳岐也必在其中。
只是那裡守衛必然嚴密,自己去了怕是也沒有下手的機會,倒不如就此挾持了佟家家主,就算不能脅迫任鳳岐也要給佟家這樣的大地主一個教訓。
想到這,一丈青就趁著佟守忠和宋倩楠走出佛堂的機會一個筋斗從屋頂躍下,伸臂勒住走在最後的宋倩楠將她拖回了佛堂。
佟守忠感覺到妻子的手猛然被一股大力從自己手中扯脫驚得哎呦一聲,回頭再看妻子已被拖進佛堂關上了門。
「倩楠!倩楠,你沒事吧!?一丈青,你千萬別亂來,要多少錢你儘管開口,千萬不可傷人。
」佟守忠驚惶失措地叫喊著。
這邊一丈青將宋倩楠拖進佛堂立刻將一張桌子抵住門口以防有人闖入。
宋倩楠雖然被人脅迫倒是顯得格外鎮定,見一丈青所作所為就猜到她脅迫自己必定有所圖謀,於是對門外說道:「守忠別慌,叫他們不要輕舉妄動,我沒事的。
」一丈青冷笑道:「你倒是識時務,乖乖站著別動!」說著扯下一條布幔當做繩子,將宋倩楠雙手綁了。
門外的佟守忠焦急地說道:「一丈青,你要什麼都好商量,只是不要 傷了我的夫人。
」一丈青道:「我要什麼你說了不算,叫姓任的來見我!」「你,你要找任專員?可是任專員他不在啊。
你看這樣行不行,我叫人去請任專員,你讓我進去,換我夫人出來。
」「少給我玩花樣!我知道姓任的就住在你們家,你叫他出來,否則別怪我不客氣!」說著一丈青坐到宋倩楠身邊,摸出一柄飛刀在宋倩楠面前比量著。
宋倩楠絲毫不懼,反而淡淡地說道:「若是我沒猜錯,你是來救沈大小姐的吧?」一丈青饒有興味地看著這位氣質脫俗的少夫人說道:「不愧是佟家的當家少奶奶,還真給你猜對了。
不過那沈家大小姐早就已經被我救走了,哼!」一丈青畢竟還是有些沉不住氣,說著說著就帶出了三分得意之情。
宋倩楠一聽就明白了,她這是要為沈青荷逃跑拖延時間,可是這樣營救一個早就被計劃放走的人有什麼意義呢?宋倩楠長嘆一聲道:「唉,你還年輕,我叫你一聲妹妹,若是肯聽我一句話現在就快走,外面沒人敢攔你。
你拖得已經夠久了,要是再拖下去只怕後悔莫及啊。
」聽宋倩楠居然又一次猜出了自己的用意,一丈青這才真的有些佩服起這個女人的聰明。
可是她單槍匹馬闖蕩江湖這麼久也不是嚇大的,若是三言兩語給她說走豈不砸了自己的名號,「你少跟我裝腔作勢,我要的是那個狗官任鳳岐,他來了什麼都好說,他要是躲著不出來,就讓你們都嘗嘗本姑娘的手段!」一丈青話音方落,門外傳來一陣爽朗的笑聲:「哈哈哈哈,姑娘盛情相邀,任某豈敢推脫不至,但不知姑娘有何指教?」原來是任鳳岐和佟剛帶人趕了過來。
聽到任鳳岐的聲音,宋倩楠神情有些複雜,似是想對一丈青說些什麼卻終於緘口不言。
一丈青拉開一條門縫向外張望,只見荷槍實彈的士兵和護院已經將佛堂圍得水泄不通,為首一個男人穿一件長衫戴著金絲眼鏡一副文弱書生的模樣,正是任鳳岐。
一旁佟守忠滿臉焦急地看著任鳳岐,任鳳岐擺擺手示意他不要說話,自己朗聲說道:「久聞一丈青向來是獨來獨往,如今怎麼也投靠映山紅了?」「呸!」一丈青啐道,「姑娘行走江湖向來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你們這些狗官做事不公,姑娘行俠仗義可不管救的是誰的人!」「如此那就好辦了,」任鳳岐道,「鳳岐此來為的是剿滅映山紅這班亂黨,姑娘既然與映山紅並無瓜葛那咱們也犯不上針尖對麥芒,你放了佟夫人,鳳岐也絕不為難你,咱們兩不相擾如何?」一丈青冷笑道:「哼哼,你當我是第一天走江湖的雛兒嗎?現在叫你的人都退出去,還有屋頂上那兩個蠢材,把姑娘惹惱了現在就給你個好瞧!」任鳳岐卻也沒料到一丈青耳音如此好使,他沖著屋頂上擺了擺手,上方傳來一陣沙沙沙瓦片摩擦的聲音,「一丈青果然好本事,只是要跟咱們談生意也得讓我們看到你的誠意吧?」「少廢話,這就是姑娘的誠意!」只聽佛堂里嗤的一聲,一縷黑髮從門縫中拋出飄散在夜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