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胖是來向齊九索要錢財的。他歪在椅子上,諂媚地笑著。
“我在倚千紅看見郁庭芳了,哥哥我講義氣,第一時間就來告訴你了。怎麼著...也得用這個數感謝我吧?”黃胖想著,伸出了一根手指。轉念想了想齊九對郁庭芳的感情,又連忙多伸了兩根。
齊九以為自己聽岔了,上前一把揪住了黃胖的衣襟,失聲吼道“你他媽剛剛說什麼?再說一遍啊!”
乾元身上散發的凜冽的氣息讓黃胖大驚失色,他一個中庸哪裡受得住這種恫嚇。黃胖青腫的臉不由自主地發白,顫抖著腿,嘴裡斷斷續續的也不知在說些什麼,不成字句。
沈寡婦連忙上前勸道“小九,你把他鬆開讓他好好說,他馬上尿褲子了...”
齊九聞言,瞪了一眼黃胖,鬆手將他搡在了地上,黃胖癱坐在地上以手撐著地,老半天才回過神。
“我說...我在倚千紅看見郁庭芳了...”
齊九臉色一變,皺緊了眉頭。她知道倚千紅是青樓楚館之類的風月場所,可是她偏偏想不明白,為什麼郁庭芳會出現在那裡。她隱隱地覺得事態不對,半蹲下身子問黃胖。
“你知不知道,她在那裡幹什麼?”
黃胖似乎是被嚇傻了,他忽然笑了起來。原先只是偷偷地嗤笑,後來一面看著齊九一面捂著肚子笑的喘不過氣來。齊九急了,拳頭又亮到了他眼前。
“我說...我說...咳咳...”黃胖捂著肚子,因著喘不過氣所以一陣咳嗽。“她,郁庭芳,一個坤澤,還是他媽...咳,不是...還是這麼好看的坤澤,在倚千紅,還能幹什麼!當然是給有錢人...”黃胖一句一頓,掰著手指頭給齊九暗示郁庭芳在倚千紅作什麼,髒話出口時遭了齊九一記眼刀,於是連忙改了口。他最後一句話沒有說完,只是爬起來悄悄湊到齊九耳畔,說出了最後一個字。
齊九原本就憤怒的臉忽然扭曲。她怒目圓睜,積壓的怒氣在黃胖說出最後一個字的瞬間爆發,周身的空氣似乎也要被引爆。齊九又抓住黃胖的衣襟,拎小雞似的將他從地上拎了起來。人在極端恐懼下會莫名其妙地笑,黃胖很好地說明了這一點。他掙扎著大笑,笑的喘不過氣來。
眼看暴怒的齊九馬上就要化形了,沈寡婦從齊九身後緊緊的抱住了她不讓她動。“小九,小九!你莫要衝動!這也不是他乾的,讓他走我們再想對策去救庭芳!”
黃胖似乎是嫌自己活得太長,他補了一句“救?你怎麼知道她不是自願去的?”
沈寡婦差點沒抱住齊九,她狠狠地踹了一腳黃胖。
“滾啊!”沈寡婦吼道。黃胖也不知是哪來的力氣,連滾帶爬地爬回了家。
齊九被沈寡婦扯進屋裡,給他遞了塊涼毛巾抹了把臉,又平息了好一會兒才冷靜下來。
“沈姨,我要去救她。”
“姨支持你,只是...就憑著你一個人,又如何能將她平安解救出來?我可聽說那倚千紅背後來歷不小。”
“大不了我化形,嚇一嚇他們的狗膽!”
“小九,城裡人多眼雜,倚千紅又是個魚龍混雜的地方,你要慎重,再考慮幾天吧。”
“沈姨!”齊九“騰”地站了起來,眼圈都急紅了。“我...只要她在那個地方一刻,我就沒辦法鎮靜一分...姨,你知道...我...”齊九心疼地語無倫次,沈寡婦連忙起身給她拍了拍背順氣。
“我知道,我都知道。小九,你先聽我說。”沈寡婦給她倒了杯涼水。
“下午你進城去探探虛實,情況緊急的話就立刻動手。如果不急的話一定要回來跟我商量。切記,不到最緊要的關頭千萬不要化形!切記!”
“好。”齊九把手中杯子里的水一飲而盡,撂下杯子起身就要出門。
“再等一下,小九!”沈寡婦拉住了齊九,齊九不解其意,好奇地看著沈寡婦。
“進了城,行事就莫要再如此慌慌忙忙了。你要記住郁庭芳對你說過的:穩重些,明白嗎?”
齊九沉下了臉,思索了一會。“好。”
齊九回家,快速收拾了一番。提了一口朴刀便進城去了。
自從郁庭芳走了之後,齊九便沒有進過城。城裡還是如此熱鬧繁華,齊九心生不安,低著頭混在人群中。她在倚千紅旁的酒館坐定,要了一壺燒酒二兩牛肉。周圍環境嘈雜,她沉下心聽著周遭人們的談話,果真聽到了關於倚千紅的事。她裝作是趕路的行人,晚上要去倚千紅消遣消遣,於是向身邊的客人討教了一番,終於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
倚千紅最近新招來了些女子,多是已為人妻或者為人妻過的婦人,年齡皆在二十至三十左右,個個都保養良好,極有風韻,專為討好那些最愛淫垢人妻的客人。最最重要的是,今晚這些婦人便要接客。
齊九基本上可以斷定,這些人中必然有郁庭芳。
她道了謝,為客人付了酒錢后便在倚千紅旁邊轉悠了幾圈,熟悉了一下地理環境。基本上胸中已經瞭然今晚逃出來后該帶著郁庭芳躲在哪條路,又從哪條路走了。
夜幕降臨,街上店鋪漸次關門閉戶,路上行人稀少。倚千紅掛起了燈籠,熱鬧了起來。
郁庭芳獃獃地坐著鏡前,由著小丫頭為她梳頭。小丫頭打開了桂花頭油便要往她頭上抹,郁庭芳攔住了。
“用梨花頭油罷。”郁庭芳面無表情,聲音只是淡淡的。
“可是姑娘,梨花頭油香氣過於淡了些,不如用...”
“讓你用你就用!”郁庭芳語氣重了些,可面上仍是波瀾不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