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三·高跟鞋
從登機橋出來的時候,溫甜看見外面還在下小雨,飛機晚點四小時,天已經黑透了,溫甜拉著行李箱剛走到機場出口,旁邊就有一男一女追了過來。
領導,您終於來了。那男人首先熱情的跟溫甜打了個招呼,溫甜有些僵硬地笑了一下,又看向了另一個眼熟的中年女人,眼裡全是詢問的意思。
這位是陳祥副總。李秘書給她介紹了一下。
陳總,久仰大名,您怎麼還親自過來了,等挺久了吧?
溫甜跟他握了下手,他大概四十來歲,五官很周正,身材也高大,身上也就那個肚子長得格外突出,能看出這人估計常年縱橫各種飯局酒場。
沒有,能親自來接您這麼漂亮的女領導,等多久那都是值的,我榮幸都來不及呢。
他說著看了眼腕錶,走吧美女領導,正好到飯點,溫總他們那邊應該已經開始了,咱們現在殺過去,嘿,嚇他們一跳。
溫甜心裡一麻,她是被她哥叫過來談生意的,只要她今晚不拿酒潑人家臉,合同不出意外是能拿下的,就是不知道得陪人家喝多少酒。
溫甜在機場等了大半個下午,現在累得要命,就想躺浴缸里泡個澡,再舒舒服服吃個晚餐,給今天完整的收個尾。
可想歸想,生意該做還是要做不然就她手底下公司今年這個成果彙報上去,她爸估計又得苦口婆心勸她收手別幹了。
兒子做生意恐怕得了親爹真傳,每年穩定盈利,未來甚至還有比他風頭更甚的趨勢,可女兒真不是那塊料,偏偏她還跟以前一樣,就喜歡跟她哥混,天天去搞各種創業。
溫甜是大富豪家的千金小姐,說她揮金如土,她也確實是揮金如土了,可日子眼巴巴過的卻比普通人還不如。
這一年下來,她好幾次判斷失誤,首先是沒有選房產而是把錢拿去投了股市,虧了個明明白白;後來又跟大學同學一起給一家還在搞上市的企業做了民間借貸,當時想著以後債轉股,結果那家企業最後徹底清算了,官司打贏了也一分錢沒拿回來,對方根本就沒錢了。
去年除夕夜,溫甜收到哥哥給她的一枚戒指外加一千萬轉賬作為生日禮物時,還想著明年一定要翻盤成為一名億萬富翁。
結果萬萬沒想到,她最後真的成了一萬富翁,卡里目前就剩一萬。ρо㈠捌щ.Ⓒом()
要不是她哥已經累積了她摸不到底的個人資產,可以不用通過家裡直接給她錢周轉,溫甜覺得今年年底跑去天台排隊跳樓的破產老闆裡頭就得再加上她一個。
他們開始往停車場那邊走,溫甜正跟陳祥在那瞎扯閑聊,李秘書想接過她手裡的行李箱,溫甜禮貌地回頭說道:不用了謝謝,也沒多遠。
挺遠的,估計是航班延誤多,今天前面的車位全停滿了,司機把車給停後頭的區里去了。
李秘書還是堅持把她的箱子接過來了,您穿高跟鞋,這麼走累人。
手裡的箱子最後也沒守住,被李秘書拉到了身前,溫甜看了眼李秘書的鞋跟,發現她確實是很有先見之明的提前穿了雙矮跟鞋。
那辛苦你了。溫甜說道。
沒有,不辛苦。
然而李秘書嘴上說遠,其實真的沒多遠,至少溫甜是不覺得。
車門被打開后,溫甜跟李秘書一起坐在了後座,陳祥副總坐在了副駕駛。
他們在車上有
旁邊的人看到她爽快的答應罰酒,立馬就活躍起來了。
這位陳祥副總今晚被叫去估計也是給她擋酒的,像他這種能說會道懂得主動給領導暖場打掩護的人,是酒桌文化上必不可少的一員猛將。
溫甜笑出了聲,雙眼眸光盈盈,行,那我先自罰一杯。
有個不認識的開口,看向了那位坐在溫亦斯身邊但笑不語的中年男人。
飛機晚了也許是天氣的原因,不過罰酒晚了那可就是小溫總您的不對了,來吧,就喝一杯,跟大家打個招呼啊。
上了酒桌關鍵人物不喝還不如一開始就不來,這都是沒辦法的事。
他在做某件事情時,身上的氛圍感總是很強,溫甜是在經歷了一次長達半年的艱辛出國考察后才發現的,原來那就是他的人格魅力。
溫甜一眼就看見了她家的哥哥,他前段時間已經三十一了,雖然只在生意場上被打磨了五年,可已經顯得遊刃有餘。
溫甜之所以久仰陳祥大名,就是因為她哥以前跟她說過傳說中的草原白酒悶倒驢,他說這個內蒙人只要一上酒桌就能把大多數甲方喝到失去意識。
有個服務員正在裡面操作現蒸龍蝦,這裡面寬敞明亮,位置之間有很大的空隙,有個女人不知道調侃了誰,引得裡面的人都笑了起來。
李總正說著,這時旁邊那位妝容成熟的女人也接話了。
以前離這位戀人太近了,溫甜只能隱約察覺出來,可是卻沒法說出個所以然,後來稍微拉遠點距離,被他關懷備至的照顧了一年,她就覺得她哥簡直成了個人形bug。
曾經那些外露過的情緒,就像他身上那條被最昂貴的醫療技術淡化了的疤痕一樣,都已經成了虛幻的雲煙,時間越久反而越有種沉穩收斂的氣質被沉澱下來,就連他的外貌也是如此。
溫甜從她手裡接過那些吃的,知道她哥的意思估計就是她今晚可能得做點準備,平時有些能擋的他就給擋了,但今晚這波人他估計沒法擋,都是些老酒罈子。
溫總說讓您過去前先墊墊肚子。
車最後在商圈的一棟大樓前停下,晚上是吃海鮮,李秘書帶著他們過去,一塊進了包間。
現在這飛機真是,昨天李總您跟肖總過來的時候聽說也晚了?
那段時間她快被迷暈了,每天都想被他睡,如果不是因為親兄妹條件不允許的話,她甚至都想再給他生個孩子。
一句沒一句的聊天時,李秘書突然從包里拿出了一塊溫甜平時很愛吃的奶黃餅給她,又給她遞了瓶水。
我昨天下飛機晚點兩小時,小劉來接的時候等了挺久,機場流量控制,這事也沒辦法。
剛才成功勸酒的那位美女肖總笑了,拿著
各位真是不好意思,我航班晚點了四個小時,今年但凡是要出門就從沒碰上過準點的飛機,運氣不太好。
溫甜見過照片,很禮貌的過去跟他握手問好,接著有人又介紹了一下剩下的兩位甲方,溫甜都依次打了招呼。
走進這個屋子的時候溫甜臉上的笑就已經掛了起來,她注意到剛剛那個女人的視線一直落在自己臉上,很有幾分打量的意思,於是很大方地先開口打了個招呼。
溫甜已經可以確定,溫亦斯是屬於越成熟就越有味道的那類人,即便是在這種酒桌上俗套的歡聲笑語里,他跟人聊天笑起來的時候,身上那份卓然的氣質也仍令人覺得他格外賞心悅目。
白酒壺給她倒了一小盅,罰酒沒誠意可不行,來點白的吧。
溫甜停頓了一下,腦子裡正在想話,這時坐在前面窗邊的溫亦斯起身了。
他親自走了過來,將手裡的紅酒杯遞給溫甜,然後一手撐著她身後的椅背,一手接過了她旁邊那女人手裡的白酒杯。
真是抱歉,肖總,都怪我秘書沒安排好,弄得今晚耽誤您時間,這樣吧,我也自罰一杯。
他聲音聽起來成熟又很有質感,壓在溫甜身後說話時,有種若有若無的親密。
溫甜一時忘了說話,直到陳祥副總又開始在旁邊添油加醋的活躍氣氛,她才找回了自己的舌頭,順著她哥給她找的台階下了,喝了他塞到她手裡的那杯紅酒。
紅酒她能喝點,可要是白酒也下了肚,第二天她頭准疼得欲生欲死。
酒過三巡,生意場上的事也都談到了位,送走那幾位能在未來換來巨大財富的大客戶后,溫甜站在外面伏在車窗上,開始發暈。
今晚身邊有條姓肖的美女蛇像是專門針對她一樣,明裡暗裡設套子給她灌酒,好在陳祥副總能喝也比她更會周旋,那條蛇後半場基本已經失去戰鬥力。
姓李的老總才是真正的決策者,他親自點了頭,讓溫甜準備好公司資質和相應材料,下周一就可以正式過去簽合同。
溫甜即使喝多了也感覺到了死而復生的狂喜,可下樓后被冷風一吹,她很快就又回過神來了。
她沒本事,不過是在拉她哥的面子。
沒事吧,您還好嗎?李秘書在後面輕拍著溫甜的背脊,溫甜沉默了很久,突然抬起頭轉身又往回走,想吐。
她轉身去找洗手間了,溫亦斯看了眼李秘書,示意她去跟著,自己轉身去找了家附近的藥店。
過了一會兒,溫甜回來了,她被李秘書攙著塞回了車後座,暈得連自己頭在哪都找不到。
深秋的夜霜寒露重,城市道路旁的路燈卻是泛著暖黃色的,車輛川流不息,在被雨水淋得油光發亮的瀝青路面上疾駛而過,車門被打開,隨後,有隻微涼的手落在了她滾燙的臉上。
只是略作停頓,那手就移開了,隨後用拇指和食指撐開了她柔軟的唇,藥片被放到了她舌根上,一根直徑很熟悉的吸管被放到了她嘴裡。
溫甜條件反射吸了兩口,這是她最近喝得最多的葡萄口味的果茶,清爽可口,咽下肚去之後,連帶著嘴裡的解酒藥也被她給吞下去了。
車輛倒出車位,交了七元的停車費后駛上了馬路,溫甜被溫亦斯摟在懷裡,本來她是靠在他肩上的,可慢慢越坐越歪,身上的骨頭好像都被疲倦給一根根抽了出去。
她最後還是躺到了車後座上,臉就枕在他西裝褲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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