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 - (1)

三月初,台北第一女子高級中學。
這時的天氣還是有些許的冷,棠蔚妘背著書包正準備離開學校時,她突然發現一輛顯眼的法拉利跑車正停在校門口不遠處,車門上還倚靠著一個看起來二十齣頭,帶墨鏡、五官精緻身材高挑的大美女。
雖然不曉得墨鏡底下女人的視線是落在誰身上,但棠蔚妘一心只想趕快回家。
沒多想,她兀自地從女人面前走過,然而女人卻在這時上前伸手拉住她。
「你做什麼?」不想驚擾到周遭路人,棠蔚妘壓低聲音問。
女人笑笑的指了指那輛紅色法拉利說:「方便到我車上聊聊嗎?」
棠蔚妘冷冷的說:「不好意思,我跟你並不熟。」
女人俯在她耳邊輕笑地說:「可是我很熟你呢,海棠。」
棠蔚妘心裡微微一顫,她趕緊運勁甩開女人,可女人卻牢牢的抓著她的手腕,怎樣也掙脫不開。
「海棠」是棠蔚妘的另一個身份,卻不是普通人會知道的,很顯然,對方早已是有備而來的。
知道自己的武功與對方不分伯仲,甚至很可能對方的武功比自己還要高強,棠蔚妘心裡暗自一驚,冷冷的說:「你到底是誰?你知不知道這兩個字隨時會讓你喪命?」
女人淡笑的說:「如果你有那本事的話。」
這個女人不是一個好對付的人,不僅武功高強,甚至很有可能比棠蔚妘的武功還更加厲害。
能知道她的身份,還敢這樣直接挑釁她的為數不多,至少女人是第一個敢威脅她的。
棠蔚妘冷笑的說:「威脅我對你沒有好處,我勸你還是放開我。」
女人彎下腰摸摸棠蔚妘的頭笑吟吟說:「人人都說,海棠小巧玲瓏,姿態優美,雖然平時低調得讓人難以注意,但殺人手法更別具吸引人呢。」
「你又知道些什麼?」棠蔚妘咬牙切齒用另外一隻手撥開女人摸她的手。
「想知道,就跟我回家啊。」
「我又不認識你!」
「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誰。」
「你是誰干我屁事!」棠蔚妘火大的說,「你信不信我現在就大叫,讓所有人都注意到這裡?」
「諒你不敢。」女人的口氣十分自信,像是很有把握棠蔚妘不會這麼做。
接著她又小聲地對棠蔚妘說:「銀河跟冥海已經失蹤很多年,我師父和你師父一直找不到,好不容易才找到她們倆的下落了,但冥海卻又突然和琉影的越中杏莉一起失蹤。最近兩年沐若熙一直大肆在全世界各個地方尋找冥海的下落,雖然不曉得她跟冥海到底有什麼牽連,但因為沐若熙這種舉動導致現在歐洲黑幫動蕩不安,我知道你蒐集的情報十分可靠,所以我需要你來幫忙我。」
一聽到沐若熙三個字,棠蔚妘垂下頭淡然地說:「不好意思,這個我幫不了你們。」
「我們?」女人皺眉疑惑的問,「還有誰也來找你幫忙?」
棠蔚妘哼了哼說:「就算你把我殺了,我也不會向你透漏是誰,當然,你來找我的事情,我也不會透漏給對方。」這是她一直以來不變的原則,她低調且不張揚,更不可能會透漏所有委託人的秘密。
女人嘆了一口氣無奈的說:「難道你非要等到沐若熙找到冥海才肯幫我嗎?沐若熙是個不擇手段的女人,而且在歐洲黑幫組織里還具有一定的影響力,她找冥海無疑是有不好的計畫和目的,難道你就不能幫我?」
「不能啊,這是她們的事又不是我的事,我只想好好讀書,其他的我懶得管。」
女人沉下臉威脅的說:「如果你還想好好讀這所北一女中的話,最好乖乖聽我的話,不然——」
「就算你公開我是海棠,估計也不會有人相信,更不會有人相信一個十幾歲的女高中生會去殺人,假如學校把我退學了,我也無所謂啊。」棠蔚妘淡漠的說。
畢竟讀北一女完全不是她最高的目標,她只是剛好來台灣埋伏蒐集重要資訊幾年,又剛好考上北一女而已,一切都是理所當然的剛好。
如果女人要揭發她殺人的事情,那也無所謂,反正會有人幫她收拾善後。
而且她也不見得一定要在台灣讀,只要她願意開口,到哪都會有委託人來幫她處理問題。
這對她來說只是信任的問題,她能做到讓別人信任自己並且願意幫她,這不是件簡單的事情。
所以在保鏢界、殺手界和黑幫組織里流傳著一段話:「海棠嬌小玲瓏,四季開放,別具引人喜愛。」她活躍在三大界里,對所有人來說她亦正亦邪,只提供有利的情報,卻不透漏委託人資料,就算哪裡起了動亂,她也僅是提供情報,不負責他們的解決方式。
雖然身為三大界重要的情報員,對於三者威脅極大,但就算是威脅她也沒用,一旦有人起了殺機,棠蔚妘會立刻找人處理掉他,並且殲滅他身邊所有的親信。
只要不犯她,人人都能獲得好的情報。
女人的表情微微一僵,看來她實在是太小看棠蔚妘背後的勢力了,於是她軟下口氣說:「那要怎樣你才肯幫我?五千萬的情報費?」
棠蔚妘在心裡默默吐槽:這女人還真是個土豪。
她哼了哼鼻子說:「告訴我你是誰,我就考慮要不要幫你。萬一你是壞人,那這樣我不僅會害到銀河跟冥海,而且說不定我被你利用完以後就就被滅口了,
。」
女人咬唇猶豫了一下說:「我是水晶。」
一聽到水晶,棠蔚妘馬上猜出女人的真實身份。她挑了一下眉,十分肯定的說:「不,你不是水晶。」
接著她不爽的說:「做你自己有這麼難嗎?」
女人尷尬的說:「我……」
「除了你以外,還有誰知道我的真實身分?」
「沒有人。」
「算了,我已經知道你是誰,但我不想幫你。」說完,棠蔚妘猝不及防地再次運勁掙脫開女人的手。
而這次,她只用了四成力。連一半都不到。
女人被棠蔚妘順利掙脫給嚇了一跳,定了定神,沉著臉說:「既然你都已經知道我是誰,那為什麼不幫我?」
棠蔚妘狠狠瞪了女人一眼回嗆說:「既然你都已經知道我是海棠,那你自然曉得我的規矩。你故意違反我的原則,我是不會幫你的!」
「八千萬情報價。」
棠蔚妘深吸一口氣,這下她終於體會到怒火從中燒的感覺,她介意的從不是錢,而是對方的信任,即使是黑幫老大向她尋求情報,對她也是有一定程度的信任。
然而這女人並沒有,她一點也不願意去試著相信棠蔚妘。
棠蔚妘幾乎是氣得咬牙切齒的說:「水藍,我告訴你,我他媽就不缺這八千萬!還有,你不要老是假扮成你姐,她前幾天就猜到你會來找我,所以特意發訊息要我告訴你再有一次,她就會揍你。」
「那是因為她比較有名啊!雖然我們差三歲,但很少有人能認出我來。」
「那又如何?反正你壞了我的規矩,我是不會幫你的。」
水藍咬了下唇,不甘願的說:「那我每天就糾纏你,無論上下課!」
「不要把時間浪費在徒勞無功事情上,這對你沒好處。」接著棠蔚妘揚起了一個看似溫和的笑容說:「好意勸你一句,如果你覺得自己人生還沒活夠本,就不要隨意去阻止沐若熙去找冥海。」她笑著微微欠身,轉身就走。
水藍再也沒追上來,棠蔚妘暗自鬆了一口氣,不過水藍的存在對棠蔚妘來說無疑就是一個巨大的威脅,看來,她不得不解決掉她。
想起剛才自己欠身的舉動,像極了曾在銀座當媽媽桑的姐姐。
她也是這樣子笑吟吟地向客戶欠身,轉身離去,拒絕了所有因覬覦她肉體而要追求她的噁心男人。
那些苦日子,每一分錢對棠蔚妘來說都是十分珍惜的,多花一分都是吝嗇,好不容易用自己的能力賺到錢來幫助姐姐脫離苦海,卻沒想到姐姐因此慘遭殺害……
當時自己眼裡只有想辦法賺錢,從沒有想過那些向她蒐集情報的人是否信任自己,所以才害她的親人被殺。
這是她心裡最痛的事情,是誰也碰不得,錢對她來說已經不是重要的,作為利益交換,她看中的是對方給她的信任。
既然得不到水藍的信任,她自然就不會輕易將冥海的下落透露出來。
如今她也學會了姐姐交給她的一身本領,雖然不是在俱樂部里當什麼媽媽桑來獲取情報,但能用自己的方式不讓自己墮落在那種地方,已經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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