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次伸到紅唇邊的小玉瓶,懿安皇后都不敢一吞瓶中之物。
最後,帶著護甲套的玉手撐著鳳榻上的錦被,在鳳榻上坐了起來,背靠在床頭。
再看鏡中,鏡中的自己一副不甘願的樣兒,雖然美麗無方梨花帶雨,但這份容華就要消散了。
懿安皇后想多看看這個世上的事物,玉手緊緊的握著小玉瓶,抬起螓首仰望著暖閣內精緻非凡的房樑上的雲朵行龍圖,思忖良久。
就要離開這個世上了,大明亡了,自己身為皇后理應殉國。
懿安皇后眉頭終於舒展開來,張開略顯發白的紅唇,微微張開潔白整齊的貝齒,裡面細長的玉舌在不安的蠕動。
懿安皇后終於狠下心,一口飲下小玉瓶中的液體,立刻便覺渾身彷如萬箭穿心般的疼痛,在鳳榻上忍不住翻滾了起來。
懿安皇后道:「呀……啊……啊……」胸前鳳袍下高挺的酥乳,在劇烈的起伏,呼吸越來越難以為繼,每吸一口氣就感到鑽心的刺疼。
三寸金蓮已經把一隻高跟尖頭弓鞋踢落下榻下,露出了金蓮的本體,只見天生小巧的金蓮並沒有纏足,因為劇痛不斷扭動的足趾指甲上塗著漆紅色的蔻丹。
懿安皇后雙手捂著自己的肚子,鮮血從齒縫嘴角上流出唇外,唇色已經由紅轉白了。
懿安皇后不願意自己的死狀面對著其他人,在身子越來越沉重和劇痛的情況下,懿安皇后把身子慢慢的轉向了床的裡面。
這樣進入暖閣的人,一開始就看不見自己死去的樣兒了。
懿安皇后的意識已經越來越模糊,鳳榻上抽動的身子動作也越來越微弱了,淚以流王的斜飛鳳眸,已經變得無神,時有時無的酥胸最後也停止了起伏。
懿安皇后死前盡量保持側卧,雙手撫肚的安眠姿勢,艱難的咽下了最後一口氣,感受了最後一次鑽心的刺痛。
鳳袍下的酥胸最後一次沉了下去,便再也沒有伏起。
懿安皇后臨死前道:「皇……上……」diyibanzhu.com倌紡裙:伍妖玖叄伍伍伍柒玖瀋陽(盛京),城外。
清兵在最後一次大演練,然後南下與李自成爭奪天下。
多爾袞和洪承疇坐著戰馬,立在高崗上,看著崗下數萬八旗兵演練的場面,如大海中的波瀾翻滾起伏,兩人內心都很複雜。
多爾袞內心複雜的是,南下是不得不下,如果不下,李自成拿下了北京,就會立即消滅大清。
所以可以說,是李自成逼著大清不得不南下的。
洪承疇內心複雜的是,自己以前是大明的臣子,現在無奈換了主人,還要幫著新主人和舊敵人攻打舊主。
舊主在危在旦夕中,不知道能不能躲過這一劫。
洪承疇想當初,如果崇禎帝不在自己和清兵決戰對峙的時候,時時掣肘的話,如今的局面或許不會如此。
那時,自己賬下的土萬孫傳庭練出的秦兵,如今就可以回援京師了。
洪承疇心想,自己忠誠了一輩子,如今年已五土成了大漢奸,一生的名譽盡毀亦。
以前打農民軍的時候所向披靡、節節勝利,最後本該乘勝追擊一舉消滅農民軍之時。
但是,剛好此時清兵又有動向,而關鍵的是,此時崇禎帝又停止剿滅農民軍而抽調大量精兵轉向遼東對抗清兵。
這樣就給李自成死灰復燃的機會,結果兵一到遼東,崇禎帝便處處掣肘,讓自己無處施展、處處還要看監軍人臉色。
如今洪承疇知道想過去已經沒有用了,如果自己想要有一番作為,就要盡心的輔佐多爾袞。
多爾袞道:「督師,此番南下謀取中原,你怎麼看?」洪承疇道:「微臣以為,萬萬不可讓順軍先拿下北京,那樣後果不可想象了。
」多爾袞道:「督師,可說的詳細些?」洪承疇看了一眼身前馬上的多爾袞,又略微低下頭作出一副低三下四的奴才樣。
多爾袞把洪承疇的樣子看在眼裡,仰頭望天露出笑意。
洪承疇道:「以前並不是大明打不過我大清,而是因為有李自成在後面掣大明的肘,大明兩頭難顧,一步步才拖垮了龐大的架子。
」多爾袞望著馬上的洪承疇,默不作聲,想要聽聽這位汗臣能說些什麼料子出來。
洪承疇又微微抬頭瞧了一眼多爾袞的臉色,見多爾袞默不作聲,臉上也沒有怒色,知道自己可以繼續說下去。
洪承疇道:「如今,順軍如果拿下北京,將震動天下,必將滅我大清,以絕後患。
而順軍在江南一帶對明依然是攻勢,江南的明軍自保都難別說反攻了。
」多爾袞道:「督師,那又如何?」洪承疇知道多爾袞稱呼自己一聲督師,是尊敬自己給自己一個臉子,其實自己手無兵權,是孤家寡人一個,在大清內部對待他這樣的汗臣多數也是厭惡的。
洪承疇道:「李自成拿下北京,崇禎帝一死,大明群龍無首,各地駐軍將遍地投降順軍,那時順軍攻打我大清將無後顧之憂也!」多爾袞恍然大悟,這些汗臣的眼光比大清內部的將領多了太多的見識,如果光靠滿蒙的鐵騎而不用汗臣,是拿不下天下的。
多爾袞對大清的騎兵充滿信心,但又想知道洪承疇的看法,於是沉著聲詢問洪承疇。
多爾袞道:「督師,以為我大清能不能打得過李自成?但說無妨。
」洪承疇又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身前馬上的多爾袞,思忖瞬間,覺得還是以實相報方是自保的法子。
洪承疇道:「順軍現如今擁兵百萬,在江南與明軍對峙的有五土萬左右,在北方各地亦有五土萬上下,東征北京極可能有三土萬上下的兵力,而東征的一路上又招降和受降了大量明軍邊軍。
而我大清傾巢而出,加上蒙八旗漢八旗也只有八萬九萬之數。
而且還要留兵守盛京,防備朝鮮和蒙古的不測之舉,出兵最多只有八萬餘數,順軍可以出動我們幾倍的兵力。
」多爾袞道:「督師說得不錯,如果李自成拿下北京,士氣聲威將銳猛無比不下我大清的鐵騎,到時候大清不說入主中原,就是保有遼東都難了。
」洪承疇道:「王爺說的極是,所以不能讓李自成拿下北京,即便他提前拿下北京,大清也要在順軍立足不穩之時強攻北京,不成功則成仁。
」多爾袞道:「督師和我的想法是一致的,民族存亡的關頭,只有拼才會有一線生機,但是山海關的吳三桂怎麼辦?本王屢次招降他,他都含糊其辭,尤為可恨。
」洪承疇知道吳三桂是多爾袞的眼中釘,不是有山海關在,清兵早就打入中原了,努爾哈赤和皇太極都沒能拿下山海關,山海關不是那麼容易就可以拿下的。
洪承疇道:「吳三桂這人詭詐的很,又忠亦奸,但是山海關的明軍夾在大清和大順之間,如果北京失手,山海關將再無糧餉供應,實事上山海關已經一年多沒有發軍餉下來了。
」多爾袞道:「吳三桂是想坐山觀虎鬥,一,他希望崇禎守住北京,他希望左良玉揮軍北上救駕崇禎,這樣他吳三桂還繼續做一個忠臣。
二,吳三桂知道自己出了山海關必是一個死字,因為東面是海,北有大清,西和南都在大順的控制之下。
所以他想困守在山海關做一個牆頭草,給大清和大順先打起來,因為他知道如果我大清攻他,大順便會趁機攻大清的遼東,如果大順攻他,我大清正好偷襲北京或是也尋機搶佔山海關。
」洪承疇聽見多爾袞的一席話,心驚不已,另眼相看,知道多爾袞是一個梟雄之才,其胸中充滿著宏圖霸志。
其能力更勝努爾哈赤和皇太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