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問得古怪又彆扭。
傅青淮微皺了皺眉頭,陸斯年則掀起眼皮看了許儀一眼,懶得搭理她。
他拿起傅青淮的小勺,挖了一小塊果凍嘗了嘗,“還不錯,今天主菜是什麼?”
“慢燉羊排。”傅青淮答,拿回自己的勺子也挖了一勺果凍。
“喜歡么?”
“喜歡啊。你說的那個蜂蜜也特別好。”
“還有什麼好吃?”
“都好吃,而且擺盤都好漂亮。”
“自然漂亮,設計的時候都不知道費了多少功夫呢。”
他們兩個人說著話,旁若無人。
余秋秋早知道陸斯年對外人漫不經心的性子,暗暗好笑,“行了別吃了,既然來接人就趕緊走吧。少在這兒給我塞狗糧。”
陸斯年巴不得,站起來挽了傅青淮跟眾人道別。
路過廚房,主廚出來打招呼。
陸斯年跟他說了幾句話,主廚便回廚房拿了個玻璃罐出來給他。
“你還會說法語?”傅青淮驚訝得問,“挺有才華啊小同學。”
陸斯年無奈一笑,帶著她出了大門,“嗯,特地學了幾句,好幫你要瓶蜂蜜回去。”
“是剛才那個玫瑰蜜?你付錢了沒有,拿了就走?”
電梯門開了,陸斯年拉著傅青淮的手踏進電梯里。
“我的傅老師,你就別操心了。”他按了一層,看著逐漸關閉的電梯門,“這店是我的。”
呃。
難怪一來就精準地找到他們,而且直接付了賬。
“那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們在這兒?”
“嗯,知道,你跟別的男人在我的店裡吃飯呢。”
“哎,我不是...“
”不用解釋,青淮。你不管做什麼,都不用跟我解釋的。”
他捉著她的手,環在自己腰上,側過臉,很輕地吻了她一下。
傅青淮的臉騰得紅了,“哎,別呀,電梯有監控。”
“回頭讓人刪了。”
???
傅青淮轉過頭看他。
電梯門打開了,陸斯年摟著傅青淮走出去,“對,這樓也是我的。”
電梯外燈火通明,好幾個奢侈品牌的旗艦店外拉著紅絲絨的隔斷,華麗而高傲。
店內都是一對一服務,外面的客人進不去,只得排隊等著。
傅青淮忽然覺得這往常她視而不見的情境,竟然在這一刻跟自己產生了某種莫名的聯繫。
“你再給我說一遍?”
陸斯年輕笑,壓低了聲音,“Frenzo也是我的,這樓也是我的。”
傅青淮眯了眯眼睛,上下打量了他一回,“這麼說,你真的是有錢人?”
陸斯年仔細看她臉色,並沒有看出不高興的樣子,於是答道:“嗯。”
“很有錢?”
“很有錢。”
“那我去把那個店裡的東西都包下來?”她指著眼前一間頂級奢侈皮具店。
“好,去吧。”陸斯年很配合,扶著她的腰往那兒走,“要包場嗎?叫店長出來?把別的客人都趕走?”
“去你的。”傅青淮不玩兒了,“回家回家。”
“真不要?”陸斯年難掩笑意,故意站著不動。
“要這些算得上什麼。我要一輛粉色勞斯萊斯,給我把車標貼滿碎鑽,再配個男模當司機,上班的時候不許穿上衣。”傅青淮挑起眉梢,笑看陸斯年。
“去你的,回家回家。”
兩人笑著上了車,傅青淮拿起那瓶蜂蜜細看,標籤上果然寫著 Rose amp; Strawberry fermented honey.
“蜂蜜發酵了不是不能吃了么?”她問。“會不會拉肚子。”
“傅老師,你這話讓Lucien聽見該哭了,這是他自己做的。”陸斯年打過方向盤,車子漸漸駛上大路,“去我那兒好么?”
“今天不行,說好了要回我爸媽家的。哎,你今天穿這身好看呢。怎麼今天想起來得瑟了?”
“你都跟別的男人吃飯了,我再不努力一下怎麼行?你喜歡?”
“喜歡。”傅青淮轉過頭去看他的側臉,無端想起芝蘭玉樹四個字,“上一次看你穿得這麼帥,好像還是時松墨畫展那天晚上。哎呀,真是美色誤人,看我被你忽悠的。”
這一回,陸斯年沒笑,他神色一怔,陷入了沉思。
傅青淮不明白,看他神情不太對,以為是淳江那邊的事情不順利,也沒再說話。
車子從市中心拐上了南屏大道,又從南屏大道拐進越來越逼仄的巷弄里,終於停在一處老舊的居民樓下。
“青淮。”陸斯年終於開了口,像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氣,“你想不想見時松墨?”
他有些不確定,不知道她會說什麼。
他今夜的確是被周衍攪和得心神不定,可是他也的確想把一切都告訴她。
他想證明給自己看,即使她什麼都知道,他們的感情也不會有任何改變。
他會把一切都告訴她,一切。
“不想。”傅青淮說,“我追星從不真情實感。”
這回換陸斯年愣了,“你不是很喜歡時松墨?”
“就是因為喜歡才不能見面,容易幻滅知道么?”傅青淮搖搖頭,“喜歡的是畫,是表達,不是那個人。再說了,萬一是個禿頭大肚子的醜男,叫我以後怎麼面對我家裡掛的那一副畫?”
“他不是禿頭醜男。”陸斯年被她逗笑了,”也沒有大肚子,長得挺好的。“
“我知道,不見不見。哎你就不怕我回頭看上他把你甩了?”
“不怕。”
“為什麼?”
“他看不見你。”
“什麼?”
畫家怎麼可能看不見?
拿意念畫的嗎?
“我明天來接你,咱們去見他,好不好?我很早以前就答應過他,如果有一天我遇見了你,一定帶你去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