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青淮咬著下唇,眉頭緊鎖,顯然是在極力忍耐。
“很痛?”裴媛騰出一隻手摸了摸她的頭髮,“有人叫救護車去了,很快,別怕。”
傅青淮點點頭,躺在地上一動不動,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傅老師,我小陳,是任總的人。”裴媛身後擠過來一個人,“我看看傷。”
小陳一張黝黑的國字臉,剃著平頭,神情嚴肅,看起來很是可靠的樣子。
“任千山?”裴媛問,警惕地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想起來以前見過他替任千山開車。
那會兒以為是他司機,看來不止。
見是熟人,裴媛暗暗鬆了一口氣。
她剛才抓緊時間看了一眼周圍,直覺有哪裡不對。
雖然不是什麼大型典禮,但是也不至於出這樣的亂子,這裡面肯定有問題。
“任總派我這段時間跟著傅老師,”小陳沉聲道,“具體什麼情況,任總沒多交代,只說要保證傅老師安全。”
什麼事情值得任千山特地把一直跟著他的司機派來跟著傅青淮?
裴媛心裡一沉,“行,你先看傷。”
“是!”小陳答得乾脆利落,“傅老師,多有冒犯,您見諒。”
傅青淮臉色蒼白,點了點頭。
小陳顯然對傷勢很有經驗,湊近了上上下下檢查了一下,又伸手輕輕按了按,“臉上和肩膀是皮外傷,看著嚇人,其實問題不大。倒是腳踝…”
“啊——”
他剛輕輕一碰,傅青淮就慘叫了一聲。
“怕是骨折了。人民醫院不行,我去叫軍區總醫院的車來,您稍等,躺著千萬不要動。”
他說完立刻站起來走了出去,沒多久就折了回來,“救護車和病房還有手術室都通知到了,再忍一忍,馬上就來。”
“小陳,你們幾個人?”裴媛皺著眉,“任總不會只安排一個人的。”
她趁著小陳去打電話的時候在心裡略過了過,模糊有了些想法。
“您說的對,加上我一共叄個。您是不是有什麼安排?”小陳問。
“今天的事情…你先叫人去醫院等著接應,我一路陪她過去,這裡你別走,留下來看看。”
“是!”
任千山安排的人,大概率是當兵的,裴媛想。
看他這架勢,要不是這裡人多,他又穿著便裝,只怕還要敬個禮。
小陳很快領命而去,另外一個跟他看著差不多利索能幹的小夥子拿著她和傅青淮扔在座位上的東西走了過來,“您的東西。陳哥說一會兒我陪你們去醫院。”
”行。“
救護車來得很快,女醫生從隨身帶的醫藥包里拿了一支紅色的藥劑,”吸入式麻醉藥,鎮痛效果很好。“
她說著搖了搖藥劑管,拔掉開口,靠近傅青淮唇邊,“用力吸一口,兩分鐘左右起效。”
“青淮!”裴媛此刻成了驚弓之鳥,看誰都像壞人,急得出聲阻止。
傅青淮痛得神志渙散,恨不得能立刻暈過去才好,聽見醫生說話,立刻乖乖用力吸了一口氣霧劑進去。
女醫生白了一驚一乍的裴媛一眼,沒搭理她,只交代傅青淮道:“這個葯大概90秒起效,我現在要剪開你的衣袖還有褲腿查一下受傷的地方。”
小陳跟在醫生後面,拍了拍裴媛的肩膀,壓低聲音道:“放心,自己人。”
裴媛這才鬆了一口氣。
女醫生剪掉襯衣的長袖,看了看肩膀,“這是被重物砸著了?”
小陳指著一邊被搬開的金屬板,”臨時的金屬台階,她應該是一腳踩空跌下來了,金屬板被踩中彈了起來,正好砸在她身上。“
傅青淮點點頭。
”嗯,肩膀和臉上的傷不礙事,主要還是腳踝,懷疑是骨折。“她仔細看了看傅青淮的腳腕,”現在還疼嗎?“
”好一點。“傅青淮輕聲道。
”好,忍一忍,抬你上擔架。“
小陳忙跟另外一個救護人員一起把傅青淮抬到擔架上。
儘管兩個人經驗豐富,手上勁道很穩,傅青淮還是痛得”嘶——“了一聲。
但她一向要強,也不想給人添麻煩,很快就不再出聲。
裴媛提著一顆心陪著她上了救護車。
從學校到醫院,這一路都很平穩,沒有出任何變故。
傅青淮的皮外傷在路上就處理得差不多了。
跟小陳說的一樣,一應事務都早安排好了,傅青淮下了救護車就直接被推進放射科拍片,然後進了早就準備好的手術室。
裴媛就坐在高級單人病房裡等她。
原來軍區總醫院還有這種病房啊,她想,除了牆上一大堆看不懂的接頭和設備,真瞧著跟酒店似的。
要不要告訴陸斯年呢?
可是他人在國外,除了瞎著急也幫不上忙,回頭耽誤他自己什麼複診,豈不是得不償失?
可惜顧遠書跟余秋秋一塊兒上外交部去不知道幹嘛了,不在永寧。
她深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把這些沒頭沒尾的念頭清了,慢慢冷靜下來。
剛才到底是怎麼回事呢?她想,掏出了手機,打開自己拍的視頻看,想要找些線索。
她聽見那聲巨響跑去後台的時候,沒有關視頻,手機在她口袋裡,又拍了一小段。
黑色的畫面里,她聽見許多人的腳步聲,紛亂而嘈雜的人聲,還有一個男生的聲音:“我去叫救護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