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天之後,他們著實消停了一段時間,風鈴兒樂得自在,天天跟越茹靈學功法,奈何不知是天賦問題還是她不得要領,總是練得磕磕絆絆的,十幾天下來差點連路都忘了怎麼走。
有時候風鈴兒有種錯覺:是不是她根本就不適合練武…
嗯…或許不是錯覺。
又過了一段日子,他們靠岸了,掌柜的幾乎是眼含熱淚歡欣雀躍的送他們下船,那模樣就差點鞭炮慶祝了。
靈川並非某個城池的名字,它是一大片連綿的山脈,遙遙望去,層層迭迭,山霧繚繞,蒼翠欲滴。
雖然山脈纏綿,但也不是說了無人煙,山腳下和偏上一點的山腰處都有農戶居住。
自古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這裡再像世外桃源也不能免俗,僅僅一小段路風鈴兒就看見不少人家掛著剝下來的獸皮,還有些人家種著少量蔬菜,倒是少見禽類畜類和農田。
前世她曾與弈清閑談過,對靈川有大概的認知,也補全書中未曾提到的設定。
這個地方雖然貧瘠,草藥的種類卻是其他地方難得一見的珍貴。
但若要說在這裡種植大規模的藥草用於盈利也不太現實,一來那些珍稀草藥的生長周期少則十幾年,多則上百年,且不易養活,很少有商人會投資這種看不到利益的產業,二來這裡地勢不平,難以開墾,很難大面積種植,再說外界已有深厚根基的醫藥世家,單以草藥數量,質量也比不過世家。
所以靈川村民多為獵戶,偶在打獵時采兩株藥草留作自用,當然,來收毛皮的商人里也不乏有經營藥材生意的,也會抱著碰碰運氣的心態定期收購少量草藥,也算是某种放長線釣大魚吧,萬一哪一批里就有根千年人蔘,那可就賺大發了。
在船員口中,靈川就是一個偏僻到連路過都嫌費時間的地方,至於葯谷,更像存在於傳說之中。
風鈴兒眺望著遮天蔽日的山川,眼底眸光閃爍。
既然已經到達靈川,幾人也不急於一時,總要做好萬全準備才是,畢竟他們對葯谷近乎一無所知。
找了一戶人家,予人兩錠銀子,交換十天的吃住行,對外說是來尋草藥救人的,獵戶不做他想,收下銀子拍著胸脯保證盡其所能提供幫助。
靈川山脈地形複雜,樹大遮天,一不留意就會迷失方向,要在裡面尋找避世的葯谷無疑是一件難事,這種情況很需要當地人的幫忙。
所以這二十兩銀子花得很值。
休整一天後,幾人一大早整理進山的裝備,水壺火摺子一類自是不必說,除此之外更需要備各種各樣的草藥。
無數的蛇蟲鼠蟻,飛禽走獸,有毒的沒毒的遍地都是,更別說還有讓人防不勝防的毒草,稍不留意划傷皮膚,就有性命之憂。
獵戶的主人家性格淳樸,當然也有可能是看在銀子的面子上,給了他們幾套乾淨的衣服,衣服開口處很緊,手腕腳腕脖頸都遮得嚴實,布料雖然粗糙但是實用多了。
最開始那幾天是周或和弈清跟著獵戶在靈川外圍探索,越茹靈和風鈴兒則是幫著農婦打掃院子順便打聽點小道消息。
四五天後,周或他們從山上出來,多日不見陽光難免有些狼狽,身上都掛著不知名的殘枝草葉,俊秀的面龐上沾了塵土。
儘管看著灰頭土臉的,但是他倆的顏值撐起了一切,完勝癱坐在一旁慘不忍睹的張獵戶。
他們身後還拉著一頭龐然大物,風鈴兒湊眼觀瞧,竟是一頭死掉的老虎,再看他們此刻的模樣,不難想象他們在山裡有多驚險。
張獵戶仰頭灌了兩大杯水,待呼吸平穩后便著手肢解虎皮,虎骨。這種事還得專業的來,周或他們沒插手,轉身提著木桶去接水沐浴。
風鈴兒實在太過好奇,蹲在一旁有一搭沒一搭的和獵戶說話,虎皮剝下來后,風鈴兒挑著沒沾血的地方摸了兩把。
她在動物園看見過老虎,倒是沒有機會能摸到老虎,儘管只剩一張皮了,風鈴兒還是興奮的一直咧著嘴角笑。
“好摸嗎,小姑娘?”張獵戶看風鈴兒一副愛不釋手,也笑著問。
風鈴兒搖頭:“有點扎手。”看著是油光水滑的,手感卻一點也不好。一邊說著一邊手挪到虎尾處賤兮兮的拍了拍。
“哈哈哈哈。”獵戶朗聲大笑:“小姑娘可太嬌氣。”
“我還以為姑娘和兩位公子一樣身強體壯力能打虎呢。”
這就像打開了獵戶的話匣子,一直說個不停,滔滔不絕的描述周或和弈清是如何斗虎。
其實他不說,風鈴兒也能猜得八九不離十。獵戶再強壯也不過是普通人,力所不逮,豈能捉虎。
“妹妹喜歡虎皮?”弈清帶著渾身的水汽靠近,試探著說:“虎毛太硬,若你想要,我去獵只白狐狸給你做件狐裘可好?”
“……”她收回手,手上有些微刺痛,仔細看去,竟是虎毛扎進了手裡,風鈴兒拔掉扎在手上的毛,悶聲悶氣回到:“我又不缺厚衣服,何必再造殺孽。”
弈清沒再說話,只是取了藥膏要給她塗藥,風鈴兒拒絕他的觸碰,自己接過葯胡亂塗了一氣。
他們此行不為猛獸,便將整隻虎都留給了獵戶一家自行處理,張獵戶推脫不得,受之有愧只好在晚飯的時候讓張姐燉了一大盤老虎肉。
風鈴兒率先夾了一塊,皺著眉嚼了好久,有點筋道,還有淡淡的酸味,調味料也少,不能說不好吃,但絕對談不上美味。
風鈴兒很失望。
夜深人靜時,幾人聚在一起討論獲得的信息。
越茹靈挑亮燭芯,小聲說:“我倆沒摸到有用的信息,問起葯谷來她們也是一問叄不知,這幾日光聽怪力亂神的傳說了。”
風鈴兒咽了咽口水接著道:“其實我想會不會是村裡人以訛傳訛才變成了傳說,你們想啊,村中女丁很少上山,關於深山的事只能從家中男丁口中得知,但凡有點離奇的事被她們來來回回的編排,久而久之不就越傳越邪乎。”
周或聞言點頭贊同:“也不無可能。”接著詢問:“是什麼樣的傳說?”
“還能是什麼。”越茹靈攤攤手:“無非就是山有精怪,專門吃人或者是惹怒山神,被下詛咒,命不久矣一類的。”
風鈴兒無奈的按住越茹靈的手:【她就知道講故事這事不能指望師姐。】
“我來說吧。”風鈴兒畢恭畢敬的遞給越茹靈一杯茶,哄好她才開口:“張姐和我們說山上有成了精的妖怪,隔幾年就要吃人,還說前幾年冬季王家的大兒子上山打獵一去不返,村裡組織人找了兩個月連塊碎布也沒找到,人就這麼莫名消失了,之後每隔幾年就要丟個人。”
“還有隔壁的李姐說,她家男人打獵多年是個老手,但是有一年竟被困在山裡下不來了,就跟鬼打牆似的怎麼走都會回到原點,最後是用了土方法,閉眼蒙頭瞎闖出來的,此後她家男人就病倒了,在家養了好幾年。”
周或皺眉指尖點著桌面:“其實我們這邊也遇到怪事了。”
“我們這幾天都是在山外圍摸索,張獵戶似乎很忌諱往深處走,後來我們有意無意的引著人往深處走,一直到我們發現異樣才停下腳步。”
弈清接著繼續道:“我們親眼看見一隻兔子消失在空氣中。”
越茹靈驚得睜大了眼:“消失?”
弈清點頭:“就是消失。上一秒它還在逃跑,下一秒就不見蹤影,我很確定它並不是鑽進地洞,就是在空中完全消失了。”
周或倒了一杯涼水潤喉:“我們剛想去查看的時候,張獵戶被老虎襲擊,我們無奈只好作罷。”
弈清啪的一聲打開始終不離身的扇子:“我本來還不確定那是什麼,但是聽完妹妹講的傳說,我想我已經猜出迷題了。”
“那應該是個…陣法。雖然未得到證實,但我有八成以上的把握。”
(不是很重要的背景介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