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城響風鈴 - 五

她還是沒能睡上一個好覺。
夜半的時候,她的師姐來找她了,不可避免的看見了他倆姿態旖旎的相擁而眠。
覺淺的她在聽見異響的一瞬間就醒了,她本來以為是那幾個男人半夜摸過來——以前也不是沒發生過這種事。
所以當她抬頭看見師姐的怒容的那一瞬間,風鈴兒是慌亂的。她無措的扯動腰間箍著她的手臂,急得眼淚都要掉下來。
“師姐…”
周或在越茹靈翻窗進入的時候就察覺到了,他也知道,以越茹靈的功力,一定是被嚇到了,才可能會鬧出動靜。
他鬆開摟著風鈴兒的手,面色不渝的看向越茹靈。
“擾人清夢不太好吧,師妹!”
越茹靈氣的臉色漲紅,再看周或這幅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更是氣到理智全無。
“周或!”越茹靈厲聲喊道,左手成爪抓向男子,周或左手摟住風鈴兒,右手格擋。“你說師妹身體不好,需要靜養!你就是這麼靜養的!”
越茹靈被擋住了,再看周或抱著風鈴兒,攻勢一變,轉移方向,拼著一股勁兒也要搶風鈴兒出來。
周或察覺到她的意圖,將懷裡的女子換了個方向,穩妥的放在床上,單手以柔化剛,推開了越茹靈。
“鈴兒是我妻,你又何必多管閑事。”
“沒有聘禮,沒有文書,哪來的妻!你欺辱師妹,傷害同門,我今天就替師父,清理門戶!”
兩人打起來都不留手,滿屋子的名貴玩意都成了碎片,唯有風鈴兒所在的床榻還算完好。
卧榻上的風鈴兒嚇得雙手捂嘴,不敢出聲,她害怕她的師姐分心。
這兒的動靜很快就傳到那兩人的耳中,他們幾乎是前後腳到了門口,踹開房門,就看見越茹靈和周或打的不分伯仲——畢竟師出同門。
弈清第一時間去查看風鈴兒有沒有受傷,他見風鈴兒捂嘴,還以為嘴傷到了,硬是拉開了女子的手。
風鈴兒被擋住視線,急得一口咬住弈清的手掌。
“嘶~不給看就不給看唄,還咬我一口。”
弈清也就嘴上賤,看風鈴兒沒事,他放下心來,也就隨她去咬。
風鈴兒嘗了滿口的腥甜,噁心的不行,連呸好幾口。
“嘿!我還沒說疼呢,你倒是嫌不好吃了!”
風鈴兒沒理他,專心去看她師姐。
一旁的穆長生在看清是何人後,雙手環胸倚靠在門邊冷眼旁觀,他們師門內的事,總要周或自己解決。
越茹靈眼觀六路,見他們如此,哪還有不明白的,心裡越發心疼她的小師妹,出手變得狠辣。
“蔑視禮法,罔顧人倫!周或你忒不要臉!”
周或皺緊眉頭,他尚有幾分同門情誼,不願傷害師妹,但越茹靈步步緊逼,周或也頗為頭疼。
“我待鈴兒如何,你又有何立場評判。”
越茹靈氣的失去理智,出手都毫無章法,怒道:“鈴兒?鈴兒?!你當真是冥頑不靈!那是你師妹!你合該護著她的!”
小師妹心思純良,自被退婚後便一心想要常伴青燈古佛,師妹的性子倔的很,做好的決定輕易不會改變,又怎麼可能朝夕間便與周或纏綿塌上。
定是這幫人面獸心的混蛋,哄騙師妹,脅迫師妹。
她氣的亂了心神,失了章法,被抓住空隙,不過瞬息就被周或擒住。
“放開我!”
“師姐!”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
風鈴兒見師姐敗下陣來,慌得大叫,手腳並用的要爬下床,可惜半路被弈清攔住,不得前進。
周或鬆開擒住越茹靈的手,冷冷道:“你輸了。”
越茹靈這幾年在外面已經很少敗北,她深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她並不會一蹶不振。
只是現在她面前的是她當親妹妹疼愛的人,她卻保護不了,越茹靈生平頭一次感到無力。
越茹靈巡視過面前的四人,曾幾時他們也是無話不談的知己好友,現如今他們竟也針鋒相對,相看兩厭。
越茹靈看向風鈴兒,面色溫柔:“師妹,過來,師姐帶你走。”
風鈴兒自覺自己不是容易流淚的性格,但是面對師姐的愛護,她忍不住雙眼的酸澀,點點淚珠落下。
“師姐…”
她想走,她真的想走。
幾人見狀,臉色微變,齊齊站到越茹靈對面,默契的擋住她倆的對視。
越茹靈瞬間面色變得陰沉,她連周或都打不過,更別提那幾人聯手,越茹靈深知今日是帶不走風鈴兒了,須要從長計議。
她想起剛剛師妹的淚眼,心下不忍,滿含悔意道:“我本是帶了你愛吃的糕點,想著來哄你開心的。”她頓了頓,痛苦的哽咽:“師妹,當初我不帶你下山就好了。”
說完這句話,越茹靈順著破掉的窗戶,快速撤離。
越茹靈的輕功天下一絕,她若是想跑,這幾個男人是絕對不可能追上的,這也是他們剛剛忌憚的原因,一旦讓越茹靈帶走風鈴兒,他們不知何年月才能再帶回來。
風鈴兒聽見風聲,知道師姐已經離開。她坐在床上,越茹靈的最後一句話彷彿還在耳邊迴響。
壓抑太久的委屈洶湧而至,風鈴兒蜷縮在床上哭的聲嘶力竭,不能自已。
她的師姐不知道,她已是重活過一回的人,她努力過了,卻依舊逃不開凄慘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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