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城響風鈴 - 四十三

越茹靈很開心的將所有的兔腿扯了下來塞到風鈴兒手裡。
“對嘛,去看看心裡才踏實,快吃,吃飽了明天好趕路。”
相比較單純的越茹靈,另外兩個人想的就沒那麼簡單了。
這麼明顯的謊話也就只能騙騙無知的少女,哪裡瞞得過他們的眼睛。
【一定是發生了什麼才會讓她改變主意。】
結合這兩天發生的事,原因幾乎是擺在明面上了。
【風鈴兒的蠱蟲並沒消失,並且有極大的可能已經發作了。】
那麼新的問題出現了:什麼時候發作的?怎麼緩解的?發病的誘因是什麼?
這些他們都不得而知,風鈴兒含糊的態度也表明了她不會輕易說出口。
但是這又有什麼關係呢,但凡是他們想要知道的秘密,又有哪一個,是從本人口中得知的。
——
說好的分開又變成了一路同行。
風鈴兒透過河面看著黑沉無月的夜空,一身的頹然。
黑壓壓的河水像一張可吞噬萬物的巨口,正一步步蠶食無路可逃的風鈴兒。
她在夾縫裡如履薄冰,在既定的命運里安居一隅,不說,不碰,不接觸。
她希望一切都如預想一般。
然而事實卻是越逃離越不可控。
唯一不變的大概只有越茹靈了吧。
【也許世上真的有天意吧。】
風鈴兒近乎自暴自棄的想。
【說不定此時就有一支筆或者一副鍵盤正在主宰著名為風鈴兒的女孩,描寫她懦弱而又無力的一生。】
想到這裡,風鈴兒嗤笑出聲。
【怎麼可能。】
如果…如果真是如此,真的有一本小說以她為主角的話,那麼,那麼…
她該有多嫉妒……越茹靈啊。
——
一行人沒有在預定的城池歇腳,披星戴月的奔向靈川。
眼見著距離目的地越來越近,風鈴兒肉眼可見的煩躁不安。
…微…
“嘔!”風鈴兒難受的趴在馬背上,面如菜色,不斷乾嘔。
恐懼和壓力顯然已經壓垮了風鈴兒脆弱的神經,她已有好幾日食不下咽,不得安寢,以至於精神萎靡,胃疼難忍。
一隻手伸過來輕拍風鈴兒的後背,驚得她背脊一顫,又嘔出幾口黃水,另外一邊遞過來一隻水袋,已經打開,似乎早就等著她一樣。
越茹靈轉到她面前,一副沉思的模樣:“這幾日,你吐了好幾次,也不像吃壞了肚子…莫不是…”
“是什麼?”風鈴兒推開弈清遞過來的水袋,掏出手帕隨意的擦了擦嘴,夾緊馬肚,往前走了幾步,逃開周或安撫她的手,心緒不寧的回著。
這兩日那兩個人總是若有若無的接近她,搞得她很不自在,有時候她甚至都懷疑,他們是不是發現她體內情蠱未消,在故意捉弄她。
越茹靈掏出養身的藥丸遞給風鈴兒,猶疑的開口,語氣輕飄飄的,卻宛如扔下一枚驚雷:“莫不是…假孕?”
“噗!”正在喝水漱口的風鈴兒一口噴了出來,“你在說什麼啊師姐!這怎麼可能!”
越茹靈拿出新的手帕,抹乾凈風鈴兒的嘴角,煞有其事的說:“不是沒有這個可能啊,畢竟對於苗疆蠱術咱們皆是一頭霧水,他們連那麼淫邪的蠱都能做出來,難保不會有其他的副作用。”
“而且,你和我說過的嘛,要大膽假設,小心求證。我的推測完全合理嘛。”
【老大!這句話是讓你用在這種地方的嘛!】
風鈴兒開始反思以前的自己是不是教了越茹靈太多亂七八糟的東西了。
“別多想,我可能就是有點水土不服,過兩天就好了。”
越茹靈比量一下她的臉,道:“你看看,照比在山上的時候,你現下要瘦了一大圈,下巴都尖了,都要瘦脫相了,還別多想,瞅著你這樣,我都怕你死半道上。”
聞言風鈴兒淺笑回道:“哪有那麼容易死掉。我身體好的很,再說我那麼能吃,瘦一瘦也好,省得胖成個球。”
越茹靈依舊是一副不贊同的臉色,周或接過話茬:“還是要聽你師姐的,再這麼下去,你的身體就先一步垮掉了,到了下個城鎮修養兩日吧。”
風鈴兒緩緩收了笑容,吶吶說道:“…事要分輕重緩急,眼下解蠱的事更重要一些,我不妨事的。”
越茹靈:“乖,咱不差這兩天。”
“可我不想因為這點小事,拖慢本就不快的行程了。”
他們的妥協只會讓她覺得自己是個拖累。
雖然她確實是個純純的廢物,但是…還是想掙扎一下。
這時弈清插話道:“從這往東行半天左右有一別莊,是某早些年置辦的,地方不大,勉強算個落腳地,更重要的是,那裡臨水,之後可以走水路,老天要是眷顧,無狂風暴雨,是會比陸路更快一點。”
現在已然是盛夏,正是多雨的季節,他們又是往南方走,更是潮濕,怎麼想都避免不了驟雨。
弈清這個提議與其說是給了個選項,不如說給了所有人一個緩和的台階。
“那就麻煩公子了。”越茹靈拱手道謝。
“越姑娘何必這麼見外,這一路某能幫的地方皆是盡心儘力,難道換不來姑娘的一聲弈清嗎?”
“公子…不”越茹靈頓了頓,搖頭:“弈清,是我做事不周。我早已將公子視為摯友,稱呼一事是我粗心未放在心上,沒成想讓公子誤會了…若不介意,以後你我便互稱姓名吧。”
“自是極好。”弈清掉轉馬頭,“事不宜遲,隨我走吧。”
待日頭漸落,黃昏染雲之時,他們在某座山的山腳下停住了腳步。
風鈴兒看著面前恢宏的大門,再次刷新了弈清的富有程度。
如果這兒只能稱作勉強落腳,那她的老家大概只能算茅廁,劍元宗的小破屋更是可以說是廢墟。
人比人,當真氣死人。
他們剛進門,就有一精神抖擻身穿黑袍的老人疾步走來,對著弈清俯身行禮:“見過爺,這一路累否?熱湯已經備好,可隨時去乏,廚房眼下正生著火,吩咐過了全是爺愛吃的,只是別院空曠,約莫要兩刻鐘后才能收拾妥當,爺可還有別的事要交代?”
“你先下去吧。”弈清擺擺手,揮退管家。
周或在一旁看的真亮,挑起一抹涼薄的笑意:“弈兄倒是個會享受的。”
面對周或的尖銳言辭,弈清面不改色,回道:“這錢總要花出去了才能稱為錢,否則放在那就只是一堆廢石。這一點,周兄應當比我更清楚。”
兩人言語上的交鋒也不是一回兩回了,吵到最後誰都落不了好,周或自小學的是四書五經,更是說不過那不要臉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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