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色可餐(短篇集) - 天降竹馬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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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巷兩邊都是樓房,沒有任何可以躲雨的屋檐,兩人一面跑一面用手遮住頭頂,但雨來得又急又大,眨眼功夫就將他們淋成了落湯雞。
可池疏忽然很感激這場雨。
他的手安然地躺在她的纖掌里,他想起小時候,就在拍下那張站在樟樹前照片的夏天。放學路上,忽降大雨,女孩也是拽著他拔腿就跑,卻因為他腳下一滑,二人雙雙跌進水窪中,爬起來的時候,簡直就像在爛泥中滾了一圈。
但她一邊笑得上氣不接下氣,一邊還抓著他的手,等回到家,兩人都被姚母罵了個狗血淋頭。
眼中漫湧出眷戀的笑意,姚語兮終於氣喘吁吁地在一家便利店門口停了下來。一轉頭,她看到了他眸底的笑,此時他渾身濕透,形容是從未有過的狼狽,但她恍然覺得,他眼中彷彿倒映著星辰。
“兮兮……”
她這才意識到自己還抓著他的手,想鬆開,他翻掌將她握住。
他的聲音很輕,好像害怕打破這夢一樣的寧謐,既似祈求,又彷彿自言自語:
“我用什麼才能留住你……”
“我用什麼才能留住你。
“我給你瘦落的街道、絕望的落日、荒郊的月亮。
我給你一個久久凝望孤月的人的悲哀……
……我給你一個從未有過信仰的人的忠誠。”
她的心顫了起來,但很奇怪,她想到的不是別的,竟是那天在ktv的天台上,池疏向她解釋為什麼要當眾吻她,揚起唇角,輕描淡寫:
“你不是……喜歡他嗎?”
他把所有的都給她了,而她竟沒看過一眼。
(
她習慣了追逐路以寧,不是因為她有多愛他,只是在她心裡那樣的依賴與憧憬就是天經地義,就是能救贖她的唯一。
或許,她早就是個膽小鬼了吧。
兒時那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姚魔王”只剩下一層紙糊的殼,她把自己牢牢鎖在殼裡,不再敞開心扉,也不再輕易交付自己。
與池疏重逢的時候,她其實很高興。
但當她意識到他想要離她更近時,她便開始後退,因為她不想再承受又一次的背叛,又一次被拋棄。
“池疏。”強忍著視線躲閃的衝動,女孩忽然說:
“你能……親我一下嗎?”
他的瞳孔猛然緊縮,薄唇翕動,幾次欲言又止,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
輕吻落了下來,眼睫一顫,似雨墜入湖心。
姚語兮聽到有人從便利店裡出來,驚訝地看著門口一對相擁的年輕人。她看到他們的影子被拉長拉扁,在路燈下如同兩株纏結的藤蔓。
好香啊……空氣中都是金鐘花的味道。
她回憶起剛才他難得的無措,覺得那樣的笨拙很有趣,眼中也有笑意似微瀾般浮了上來。
她果然是不討厭這個吻的,原來在不知不覺中,她的殼已經被他撬開了。
這天晚上,池疏幾乎一夜沒睡。
他從計程車上下來時,瞥見司機疑惑地看他。大概司機很奇怪吧,好好的一個小夥子,怎麼從上車就一直在傻笑呢?
進了家門,來不及換衣服,他先捧著手機想給姚語兮打電話,但又想到她或許在洗澡,或許已經睡下了,又把手指停頓下來,躊躇半晌,在微信上發了一句:
【我到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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