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泛黃的相冊,外面是一層塑料封皮,打開來雖然有點陳朽的味道,但每張照片都保存得很好。
池疏從第一頁開始看,那都是小時候的姚語兮。
和父母的,同學的,親人的,扎著羊角辮的,穿著校服的,騎在自行車上……他一頁頁翻過,那個記憶中大大咧咧經常弄得一身污泥的小女孩,在時光的洗禮中抽條、發芽、開花,終於亭亭玉立。
他唇邊的笑又泛了起來,看到姚父說的那張舊照片。
他和女孩並排站在一棵大樟樹前,烈陽曬得兩人活像兩隻皮猴,一個大大咧開嘴巴露出缺了一塊的牙洞,一個抿著唇似乎不敢直視鏡頭,可眼睛里都是快活。
他輕聲道:“叔叔,我能把這張照片拿回去複印一份嗎?”
“行。”
姚父大手一揮,又興緻勃勃地翻出女兒初中畢業時照的照片給他看,忽見一隻信封從相冊中掉落,池疏下意識伸手接住,只見上面是一行有些稚嫩的筆跡——
“收件人:池疏”Ⅾǎймèǐ.ǐйfō()
“這不是兮兮寄給你的信嘛。”姚母正擦著手走出來,拿過信封一看:
“你出國的時候,兮兮哭得啊,稀里嘩啦的,眼睛都腫了。”
“你們不是約好了要寫信的?兮兮開始每個星期都給你寫,後來不知道怎麼就不寫了,我問她她也不說緣故,也沒看到她收信。”
池疏的心忽然就揪緊了,彷彿一隻大手肆意捏著他的心臟,那種痛並沒有多激烈,可綿密持久,就像有千萬根針在扎。
女孩剛從廚房出來,看到母親手中的信,突然衝上來一把奪過去。姚母一怔,只見她把信團成一團,胡亂塞進口袋裡,又淡淡地說:
“快九點了。”
姚母不禁露出責怪的神色,這孩子,哪有當著客人的面說這種話的?
池疏站起來,笑了笑:
“叔叔阿姨,今天打擾了,有空我再來看你們。”
無奈之下,夫妻倆只好把池疏送到門口。姚母還記得剛才女兒的失禮,立逼著姚語兮也跟出去:
“天黑了,路不好走,你送池疏去外面打車。”
說完又對池疏解釋:“小區里路窄,的士開不進來,你要走十多分鐘,走到大路上才行。”
(
池疏其實想婉拒的,就算他得以與她同行,想必她對自己也無話可說。
他想到那封未曾寄出去的信,或許她試著投遞過,終究石沉大海,杳無音訊。
在那些時候,她會想什麼?她對他很失望吧,就像現在。
但拒絕的話盤亘在舌尖,來回打了幾次圈兒,還是被他咽了下去——
哪怕多一分鐘也好,他只想再看看她。
已經是春末了,夏日的燥熱還不曾湧上,但夜晚的空氣少了微涼,只教人有一種醺然的暖。
姚語兮走在前面,她的步子很快,似乎急於結束這個“任務”,池疏落後她半步的距離,聽到他們兩人的腳步聲——
噠、噠、噠……
雖不齊整,竟奇異的合拍。
忽然,她腳下一頓,一滴雨水落在了她的手背上。
幾乎是幾個呼吸的時間,那雨就從淅淅瀝瀝變成嘩嘩啦啦,池疏還有些愣,她拔腿就跑:
“快去前面躲雨!”
回過頭,她發現他還站在原地,想也沒想,一把拽住了他的手。
小說+:『sаńjìμsんμщμ.νì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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