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裡不獨有他,還有別人。
縮在他大哥懷裡,好像他大哥才是她光明正大的丈夫。
他的眼神一下子就銳利起來,卻盯著陳大,“我最近還行。”
已經是警告了。
陳大卻將人牢牢地摟在懷裡,一手撫著她胸口,一手將她散亂的髮絲撥回耳後,嘴上還哄著她,“嗯,玫玫乖,伯伯給你揉揉,你二叔呀,他手勁重,伯伯給你揉,要是重了,你得同伯伯說,疼了,伯伯得心疼……”
根本就無視人,就逕自在那裡哄人,哄得特別專心。
她抽抽噎噎的,眼淚到不流了,纖弱的肩膀到跟著一抽一抽的,被他撫著胸口,那股子緊張感慢慢地被撫平了,她卻慢慢地紅了臉兒,手去怯怯地拽住他的手,粉艷的嘴唇稍張了一下,又有點不好意思,還是出了聲,“伯伯,我、我不難受了,你別揉了,揉得我也……”
揉得她身子發虛——這真的是身子自然的反應,她還朝二叔瞧了一眼,見二叔眼神銳利地看過來,那眼神,驚得她呢,瞬間就將陳大的手拽得更緊了,“伯伯,二、二叔他……”
一副被嚇怕的小模樣,一副尋著救星的小模樣,都叫陳大心裡頭樂壞了,他往他弟那裡瞧一眼,嚯!平時瞧著清清淡淡的人,平時瞧著跟誰都親切溫和的模樣,這會兒也是變了臉了,跟個變色龍一樣坐在邊上,就狠盯著他們看喲——
他也不悚,就跟才見著一樣,還埋汰起人來,“你做什麼呢,把玫玫嚇著了,她還小呢,怎麼都得同她好好兒說話,你這麼個瞪著眼,是要瞪誰呢?”
按理說,先前就定了的事,也不能說反悔——可這股氣兒不順,不順得陳二都變了臉,大概是先前太順了,不過是個還沒出社會的小姑娘,小女孩兒,一步步地養成她的胃口,養成她的眼界,養成她的事業,可外面的世界再怎麼大,她還是他們的——
便是這麼簡單的想法,甚至還替她決定了人生的方向,於他們是無傷大雅,甚至還可以是件風雅的事,或者等她功成名就了,也有人在後頭猜測她的成功學,還有她背後的幾個男人。
先前,她看他,眼裡有光;現在她看他,眼神怯怯的——不一樣了。
他心裡頭就跟堵著什麼似的,又被親大哥這麼一說,更是五味雜陳了,什麼味兒都有,就是具體不曉得哪個味兒更濃烈,濃烈得他這麼強大的內心都受不住——他將手遞給她,“玫玫?”
看著那雙大手,她還是下意識地朝陳大瞧了一眼,好像在徵求他的意見。
陳大也曉得自己過分,面上是他弟的,這點是公認的,但現在嘛,他突然就曉得了,融會貫通了,為什麼光明正大的只有他呢——他弟有了面兒上的事,那麼他當著他弟的面,實質性的有著人不是更好嗎?這不就成了美好的雙向奔赴嗎?
瞬間他就將自己說服了,去攔了他的手,一副保護者的姿態,“玫玫乖,你二叔別瞧著平時都好好兒的,其實呀脾氣比我還臭呢,你甭理她,東西都在哪裡呢,伯伯陪你去收拾。”
這就是要帶著人走了,想從這裡頭將人帶出去。
一下子就觸到陳二的逆鱗,他頓時就站了起來,“大哥你想做什麼?”
語氣也綳不住了,有些咬牙切齒的意味了。
明明在他的住宅里,小妻子也是他扯了證又辦了婚宴的,另一個男人還敢當著他的面來拉人,還一副他哄著她,他萬般小心翼翼地哄著她的樣子,而她呢,又被哄得受用的模樣,真叫他心梗——他到不會去怪她,她還小呢,哪裡曉得男人的心真的跟海底針似的,沒到爆發的那一刻都以為他自個兒是聖人了,“你想拉著我的妻子做什麼去?”
這一句,才是重點。
他眼神陰暗,透著警告。
還向他宣示主權,這是他的妻子,不是別人的。
陳大卻不把這個話當回事,淡然一笑,“我們說好的,我們是一樣的。”話說得有點虧心,事實上,他已經慢慢地貪心了,慢慢地這份貪心可能還會變成貪婪。
他風光霽月的模樣,到把陳二那層素來對外的面具給撕破了,再也維持不住那份親切溫和,“你逾界了,陳粹。”
聲音微冷,帶著一絲寒意。
都不叫“大哥”了,連名帶姓的叫,已經是嚴重的程度了。
張玫玫有些不安,人還在陳大懷裡,手去扯扯二叔的袖子,“二叔,你怎麼了,是不是生氣了?”
她聲兒輕輕,好似呢喃,帶著關心,又怯怯的,好像是怕了他一樣。
卻叫他眼裡頭彷彿有了酸意,那股酸意湧上來,一時叫他不能自己,竟是將人從陳大懷裡拉拽了出來,緊緊地抱在懷裡,“玫玫,二叔沒生氣,沒生氣……”
她被摟在他懷裡,臉埋在他胸前,差點都透不氣過來,待慢慢地緩過來,她才試圖出聲,“二叔,你沒生氣呀,那就太好了,我還怕你生氣呢……”
聲音自他懷裡傳出來,有些悶悶的。
又透著女孩兒的清白無辜,好似都不明白髮生了什麼。
一切雨我無瓜。我只是在真切地擔憂你。
卻是那麼的理所當然。
看在陳大眼裡,就有些上火,也不把這個事算到玫玫身上,就算在他親二弟身上,“你也過界了,陳二,晚了。”
現在想當第一人,確實是晚了。
但還是想當第一人。
她雙臂環上他的腰,努力將臉從陳二胸前抬起來,睜著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瞧著他,“二叔怎麼了?你不在,我同伯伯一道兒你不高興嗎?你要是不高興,我就不去了。”
對上他複雜的眼神,她還說得極為認真。
眼見著她這風向又往陳二那處吹,又要攀上陳二,叫陳大心裡頭邪火就起了,“陳二,你適可而止!”
人摟著他,卻是得面對現實,當初決定的事,現在叫他跟被什麼燒著一樣,對著她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陳二只得說道,“二叔不是不高興,二叔是怕你住不慣。”
她好像並未發現兩個大男人之間的暗潮洶湧,憑著一股子“孤勇”,一股子“清白無辜”,“哪裡住不慣呀,二叔你別擔心我,我不認地兒的。”
是呀,我不認床,從這張床里到那張床,從來都是不認的。
是你們滋養出了這樣的我,那麼也不能我一個人心裡頭難受,你們也要跟著難受。
我知道憑我小小的力量,捍不動你們,但未來可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