歧途(高幹) - 183

這一場婚宴辦得熱熱鬧鬧。
張哥這個岳父,領著女婿,當然還有兩個伴郎跟著,一桌一桌的敬酒,敬酒也有門道,按理說應從娘舅這一桌先敬起,偏張哥這邊沒有什麼親戚,自然也沒有什麼娘舅拿得出來,李姐這邊呢,她媽是獨生女,也難得的呢也沒有什麼娘舅,就由著張哥帶著隨便敬,就左右這般的敬酒過去。
李姐喝不香的吃不下,視線一直落在被丈夫帶著敬酒的叄個男人身上,一個是她名正言順的女婿,另外兩個一個是什麼廳長的,更一個還是親家大哥,恍恍惚惚的,她難免覺得自己看花了眼,哪裡是岳父帶著女婿,後頭跟著伴郎?
分明是一個岳父,後頭跟著叄個女婿。
偏她個冤家女兒坐在新娘那一桌,伴娘左右兩邊坐著,還有她叫來的小姑娘湊成了一桌兒。她女兒還吃得高興,這不還掰著蟹在那裡吃得高興呢,用個筷子還使勁地往蟹殼裡挑蟹黃吃——
這都叫什麼事兒,滿場的賓客就她當親媽的才曉得這中間的事,一來怕女兒吃不消這事兒,二來又怕女兒的事給弄穿了,到時候女兒還恐怕得淹死——她真是五內俱焚,恨不得就把巴掌往那男的臉上招呼,都不要臉的,也不看看他們都幾歲的人,還搞這種事來,臉是不是都不要的?
這話她就壓在心底,今兒是婚宴,忍得她辛苦,面上也是糾結的。
小姐妹都留意了她一晚,見她一晚上的似悲又似喜的,又似傷感的,又似埋怨的,叫她在邊上看了個全,忍不住就悄聲問她,“怎麼呢,你巴巴地盯著你女婿瞧做什麼?還怕你們家那位帶不來?”
李姐真想嘆氣,這會兒上嘆氣也不好,“嗯,就怕這個。”
小姐妹打趣道,“我瞧著他帶得挺好。哎,那個是李家的女兒是吧?”
她索性扯開話題,下巴朝張玫玫身側稍稍一抬,“是不是?”
李姐被引開注意力,往女兒那邊一看,“嗯,就是她的。”
小姐妹笑眯眯地用手掩了半邊臉,湊近她輕聲道,“聽說她爸媽又復婚了,你說奇不奇的,當年死活要離婚各自嫁娶,後頭又有子女,你看又不當回事地復婚了,真是稀罕事。”
李姐多少聽說過一些,那家子人跟別人不一樣,按李姐的意思來說就不是正常人的想法,沒結婚前兩個人要死要活地要結婚,等有了李娜這個女兒后,兩個人又說沒感情了離婚,等再婚後有了子女,又再各自離婚後兩個人又復婚了,簡直就跟唱大戲一樣。“也苦了李娜了,打小就苦,也得虧她自個有主意,才不至於……”
小姐妹也有些唏噓,“哎,李老太同李老頭也走得太早了些,不然李娜也不至於這麼苦。”
李姐被她引著這麼一感嘆,也是把注意力全引過來了,也沒再看女婿那邊。
敬酒嘛,張哥說叫什麼,陳二就跟著叫什麼,他不是頭回婚,都是第二回了,他敬酒,兩個伴郎跟著給客人倒酒,兩個手上還提著好兩瓶,有各種各樣的酒,客人喝什麼,就得給人家敬什麼樣的酒。
李娜看得直笑,手上還給張玫玫盛了湯,“笑死我了,他們可沒見過這樣的場面吧,看你那位一本正經地敬著酒,我看著就樂。”
那叄個人,她都認得的,特別是高廳,她更熟些,當時她還拉著張玫玫去玩呢,不就有高廳在嘛——這可湊巧的,叄個男人看上去都是同樣的出色,許都是在高位上待久了,就算是再表現得親和,也有種叫人不敢輕易搭話的氣質。
張玫玫咬著蟹肉,咽入喉嚨底后一邊喝著湯,一邊就看向被她爸張哥領著敬酒的叄個人,當然,二叔走在最前頭,後頭跟著陳大同高誠,一眼看過去就看見叄個人——
也不知道是怎麼的,她看過去,這叄個人也恰恰地看過來,她的臉呀,瞬間就燙了,趕緊地低了頭,躲避著他們的視線。
她的動作,叫高誠微扯了嘴角,眼角的餘光就掃向身邊的陳大,見他笑得跟什麼似的,更別提前頭的陳二了,平時裝得跟風淡雲輕似的,今兒這嘴角就一直上揚著——
偏她看他一眼都不敢的,就縮著個脖子在那裡喝湯。
陳二酒量好,到這個位上,也不會有人非得他喝酒不可,還真沒有人敢在他跟前放肆,這是婚宴,自然還得喝,從啤酒、干紅、干白、白酒,都混著喝,臉上稍微顯出一點紅來,不至於將臉紅得跟個關公似的,他手上拿著杯子,待敬完最後一桌,才算是結束了。
張哥是疼女婿的,覺得這兩個伴郎也是夠可以的,他朝他們使過眼神,叫他們替上一替的,偏他們兩個人就跟不懂眼神似的,就一徑兒地只著跟著給客人加滿酒水,沒一個上前替他女婿擋擋酒——
連女婿的大哥都不擋酒,急得張哥真想自個兒替女婿擋酒了,但他是老丈人,這要替女婿擋酒了,恐怕客人還得鬧起來,恐怕還得要喝得多。
“還好嗎?”他扶著女婿,還怕女婿真醉了,“坐著先吃些東西。”
眼見著女婿剛坐下,張哥就見著兩個伴郎也跟著坐下了,叫他都想翻白眼,這都什麼遲鈍的伴郎,一點事都不會來,都說自家的女婿自家疼,他還要給女婿盛點湯。
“老張呀,你這樣可不行,這麼疼女婿可不行。”
這湯還沒盛好呢,就有人來打趣了。
張哥就理所當然笑著回道,“得了你們吧,女婿這會兒不疼著,幾時疼呀?”
大家一聽,都“哈哈”大笑起來。
聽在高誠耳朵裡頭那是相當的刺耳,偏還不能發作,就往陳大面上瞧了一眼。
陳大同沒事人一樣,還起來接過張哥手上的湯勺,殷勤地道,“您還沒怎麼吃,這湯我來弄,您先吃著。”
張哥見這親哥現在才曉得來事,到也把剛才的不滿給削去了些,把湯碗同湯勺都給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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