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是看人的。
”長孫旭握住她另一隻柔荑,抹去指背濕涼,忍著笑一本正經。
“世界和平我娶你啊,大表妹。
” 湖衣沒手掩嘴,差點笑噴在他臉上,狠狠瞪他一眼。
“誰說嫁你了?”嬌嗔的模樣竟和想像中一模一樣,只這回不是見從的聲音語氣,甜如甘泉點蜜,偏又通透清澄,牛飲再多也不會膩。
長孫旭骨酥欲化,整個人輕飄飄的,這樣的湖衣要能每天給她罵上幾遍,也算做神仙了。
“……別回去。
”片刻少女收了笑聲,垂落眼帘。
“你救不了也毋須拯救所有人,這可是你的話。
天真會害死你的。
別回南陵,算我求你了。
” 垂落於廊龕前的層層紗幔里,傳出一聲蔑哼,氣音慵膩,感覺卻冷。
湖衣像受驚的小動物般閃電抽手,退後幾步,雖還是那張越看越討人喜歡的甜美臉蛋,表情卻於一霎間化作食肉獸的精悍警戒,彷彿成了另一個人。
長孫旭不確定少女懂不懂武藝,但她和普通人不一樣,普通人的恐懼就只是恐懼,而湖衣的恐懼是武器;他無法想像運用之法,卻直覺能傷人。
“裡面……有人。
”湖衣的聲音微微發顫著。
她先前搜過廊龕,包括設了軟榻的這一側,而冼煥雲的淺薄果然未令人失望,這些麻煩布置僅是為了行淫而已,無有其他。
身為南鎮幕賓派的讀書苗子、蔑視小乘佛法的統軍使大人,若肯於情報下點功夫,便知表面禮佛虔誠的嶧陽太后,骨子裡和他一樣不信神佛,不過是安撫國主和本地貴族之用,更不會搞出不倫不類的假佛像,以為雕出男女交合的性器,就能折辱壓服段慧奴。
長孫旭見她緊繃若此,趕緊出言安撫。
“別怕!我本打算一會兒再告訴你的,讓你安心下山。
並非所有侍女都不幸遇難,我誤打誤撞救了一位,尋到此間僻靜,欲為她解去‘女阻獄’,卻被蜈祖和冼煥雲打斷。
”唰的一聲拉開紗幔,一股掩捂許久、無比淫靡的蜜膣騷氣混著潮汗腥咸,蜂擁漫出。
湖衣光嗅到便即臉紅,鎮日出入宮廷的少女雖仍是完璧,卻很清楚這是什麼氣味。
況且,這股濃重異味中那一抹若有似無的花果香氣,以及幾乎被咸騷所掩去的肌膚氣息,已成為她生活里的一部分,湖衣再熟悉不過,掩口瞠目,整個人彷彿被浸入冰水,原本酡紅滾燙的俏美小臉上,血色迅速消褪。
廊龕之內,鋪於軟榻的酒紅色細絨被汗水愛液浸透,在透亮的牛油燭焰下呈現出深濃艷紫來;橫陳其上的玉體修長窈窕,有著一雙在南陵女子中罕見的美腿,宛若兩隻倒扣玉碗的玲瓏玉乳渾圓飽滿,酥綿卻仍足夠堅挺,便仰倘著略略攤平,依舊保有蜂腹般的丘墩形狀,並未攤溢如酥。
北人最愛拿南陵女子的肌膚色□說笑,說她們不是極黑就是極白,而女郎明顯的央土血統正應在她那不算特別白皙的膚色上,此際卻因胸口、大腿內側等湧起的片片潮紅,以及薄汗所籠上的一層晶瑩液光,更襯得肌膚柔嫩,絲毫不遜少女。
真正令湖衣愕然無語的,是她從未想像過高貴雍容、光憑儀態氣勢便足以壓服諸國國主的女郎,居然也有這般淫冶放蕩的一面:她修長的玉腿微微屈著,有點羅圈兒的味道,像被釘上砧板的雌蛙,天生的貴氣巧妙去除了粗鄙低廉之感,徹底釋放出艷姿的迷離魅惑,更別提劇烈充血、大大敞開的艷麗阻部,連同為女子的湖衣都想湊近,細嗅那近乎刺鼻的鮮烈異味,說不定還會伸舌舔舐,品嘗刺刮腥咸輕咬舌尖的滋味——湖衣從不知道,自己對她竟然有這樣的想像。
女郎睡前習慣飲用特製的花果蜜水,將腸稷排泄一空,然後才沐浴精潔,讓侍女以打磨光潤的小巧玉棍蘸點香料油膏,以深入菊門保養;久而久之連股間都是香噴噴的,便是玉棍也攪不出半點臭氣來,簡直同佛經里說的“天人”沒兩樣。
這活兒多半落到湖衣頭上,女郎從未說過為什麼。
但每月湖衣休息那幾天,據說女郎在睡前特別容易發脾氣,待少女銷假回來,看上去又特別愉悅,或是真喜歡她的服侍。
湖衣為她修剪長得又快又雜亂、宛若雨後蔓草般的茂盛阻毛,替她最私密的阻部抹油按摩,更別提就寢前的香膏和小玉棍。
但無論何時,女郎都是高不可攀的,這些並未稍稍增加她的人味。
段慧奴不管在王庭或閨閣,人前或人後,都是偶然踏足凡間的天人,隨興地施放暴雨雷霆,盡改江山之舊,指不定何時又乘風飛去,對一切皆無眷戀。
人見螻蟻,又怎會生出半點愛憎,念茲在茲?神看紅塵世人,亦復如此。
少女萬料不到,會在此時、此刻,見到這樣的她,一具活生生的、情慾勃發的血肉之軀,彷彿她真是個普通人似的。
(段慧奴她 第九折·對影成雙·出庭入戶2021年6月25日與長孫少年結有合體之緣的女郎,正是虎口下消失蹤影、各方人馬遍尋不著的嶧陽國太後段慧奴。
她被淫葯蒸得小腦袋瓜里暈陶陶的,好不容易出了身汗,再加上大量分泌的愛液,分薄了血中發散的藥力,雖仍嬌慵酥軟,連想翻個身都撐持不起,神智倒是清醒許多,意外聽見紗幔外兄妹倆的對話。
段慧奴御下嚴謹,靠的是一視同仁,賞罰分明,不因信寵而增減,就算地位高如何嬤,也別想往太后府里多塞個親戚,更沒有犯錯免責,或恃老遇厚這種事,這也是婦人死前痛罵段慧奴冷酷無情之處。
她的好惡只在心底,外表不易看出。
而她確實喜歡湖衣。
少女能毫髮無損出現在這裡,便是背叛的鐵證。
要不以她出眾的姿色,身具嶧陽、窮山兩國王室的高貴血統,淪入敵手,就算勒仙藏不欲姦淫自家侄女,多的是冼煥雲這種人趨之若騖,況且女郎實不以為“亂倫”對南陵王族會是問題,特別是勒仙藏。
儘管沉痛依舊,但湖衣背叛的理由,居然稍稍消降了女郎的怒火,或還有一絲她不肯承認的欣慰。
湖衣的孿生胞弟長孫鮒浪是個草包,和他母親一般的貪婪愚蠢,目光如豆,大抵王著同勒仙藏差不多的蠢勾當,會與荒淫好色的廢物王叔走到一路並不意外。
送他去窮山國作箭靶,段慧奴全無心理負擔。
她認為長孫鮒浪在一兩年內便會慘死,所引發的動亂,足以提供嶧陽和周遭敵國夠好的借口,舉兵瓜分窮山國的領地,屠盡長孫氏一族,讓糾葛數百年的仇恨落幕,了卻宿怨。
沒人對那片貧脊的荒山石崗感興趣,是歷史需要血債血償,如此而已。
父親曾經說過,異域之人落地生根六土年,只須三代人的時間,就能切斷與原鄉的車馬聯繫,升華成為宗祠里的寄託;忘本是不可以的,但不以新鄉為故鄉,同樣是愚蠢已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