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如期見著顧莞莞那有些驚慌的眼,齊鈺錦便好心情了,她坐在顧莞莞的對面,兩人中間是一張小几,小几上只孤零零的一個茶杯。
她也不說話,正好有些口渴,便拿了小几上的茶水一口飲盡,再自顧自的從懷中掏出一本薄書,自在的翻看了起來。
顧莞莞盯著那自己用過的茶杯:……她試探的喊了一聲,“王爺?” 靜默了一瞬,“嗯。
” “王爺可是有事?”這齊鈺錦是越來越奇怪了。
那本書一定很精彩,齊鈺錦不曾分走過半分視線出去,只啟唇蹦著字眼,“無事。
” 這副冷淡的樣子,倒是讓顧莞莞鬆了口氣,只要齊王爺不犯病盯著她,冷漠一點就冷漠一點吧。
至於自己用過的茶杯,顧莞莞瞟了一眼那孤零零的茶杯一眼,罷了罷了,兩人好歹夫妻一場,這點子事就懶得計較了。
“那王爺為何上來?”她睜著兩個好奇的眼睛,疑惑的問。
齊鈺錦總算是將視線從書上移開,看著顧莞莞相當認真的說,“好似是王妃不讓我騎馬的。
” 她自然知曉顧莞莞是不喜歡自己在一旁看著她,可她就是不要讓顧莞莞如願。
不喜歡自己在馬上看著她,那自己便就坐在她邊上看。
顧莞莞立馬搖頭,“王爺誤會了,莞莞是怕耽誤王爺的正事,我今日瞧著那前頭的將士好似有要事要與王爺商議。
” “不曾有。
”齊鈺錦睜著眼睛說瞎話,將謊話說的一臉正氣。
顧莞莞原本也只是找個理由罷了,聽她這麼說也便脫口而出,“那王爺也該去自己的馬車,這是我的馬車。
” 齊鈺錦像是聽見了什麼好笑的話,她一改往日面無表情的樣子,淺笑起來,“哦?王妃的馬車,本王坐不得?” 又來了又來了,齊鈺錦又開始不正常了。
這副樣子只有前世房中只有二人時,她才有的。
那時候自己是她的王妃,不知是因著有太后的眼線,還是給她王妃該有的體面,她對著自己是有好臉色的。
可現在,難不成還未完婚,齊鈺錦便將自己當成她的責任了?是了,她好似喊了自己好幾次王妃了。
要不要今天就與她坦白……可是外頭的丁香和綠蓮,甚至那從郡主府出來的車夫應當也是太后的人。
“怎的不說了,王妃的馬車本王坐不得?”見她不說話,齊鈺錦出聲又問了一句。
她帶著笑意,讓人聽了像是一句放鬆的調笑。
雖然很不想承認,但顧莞莞還挺懷念齊鈺錦這副模樣的。
特別是齊鈺錦死後,她常常對著那副冷冰冰的棺木想起那五年間齊鈺錦的種種。
拋開最後自己連累了她之外,前世她們真的算得上相處的還算不錯。
從未吵過架,就連拌嘴都不曾有過,要知道,她的父親母親是出了名的恩愛有加,可也是拌過嘴的。
那是爹爹上了年紀后,很是喜愛飲酒,娘親怕爹爹傷了身子,便總是要生氣一番。
她想,要是前世沒有那樣的變故,她是會一輩子都待在齊王府,做齊王府的女主人,管理內務。
待她的婆婆真將那傳說中的怪醫找到,說不定她還能有一兩個可愛的孩兒。
那樣的生活,是美好的願景。
可惜,變故終究是有,她與齊鈺錦被束縛在這場婚姻中,一個未能與心上人終成眷屬,一個被仇人算計著失去自由。
兩人還都丟了命。
何其不甘。
“王爺自然是能坐,不過王爺倒是與傳說中的不一樣。
”想起前世兩人之間的友好相處,顧莞莞倒是也放鬆下來。
她如今可不是不懂事的無知貴小姐,不該這樣多想些什麼。
就齊鈺錦那樣的人品貴重的人,應是做不出移情別戀的事來。
何況自己除了這張臉,也沒甚哪裡有討得戰神喜歡的。
齊鈺錦的興趣來了,她將那書扔開,看著對面那張柔美的臉,放緩了自己的語速,“哦?本王怎麼就成了傳說了。
” 她倒是從不曾問過顧莞莞,自己在她心裡頭是個什麼樣的人。
前世她只知道迎合她的喜好,知曉她平日只愛讀書習字,便陪著她做這些,亦會去請教軍中的軍師,有什麼新的詩詞是長都城的貴女們喜愛交談的,便將問來的拿去與顧莞莞說。
像這種很能拉近兩人的話題倒是甚少提起。
顧莞莞卻是想起了什麼,心情好了不少,聲音也帶起了歡意,“莞莞尚還記得,第一次聽王爺的故事還是在土一歲時,莞莞頑皮,偷著剛出了宮,便路過開了一間茶肆,那茶肆里傳來說書先生高亢的聲音,正講著王爺。
虎父無犬女,王爺那會兒才土八歲吧,便能以少勝多,救下那許多百姓,成為人人口中讚頌的戰神。
莞莞聽著那說書先生一句比一句兇險,卻是大半天就耗在那茶肆了呢。
”說著她還有些遺憾,“那是莞莞唯一一次偷溜出宮,卻是連一包愛吃的零嘴都未買上,就又匆匆回宮了。
” 時間過去太久,她只記得那時候土三歲的景帝已經長得高出她許多,開始批奏摺了。
他便突然出現在她的宮中,說要帶她出去買紫雲軒的酸梅子吃,還說那酸梅子很討姑娘家的喜歡。
她雖是怕姑姑怪罪,可她太想去宮外走走了,便跟著景帝出去了。
誰知她卻是賴在茶肆不走了,景帝都被她氣著了。
前世大婚前她還是有些尷尬的,畢竟自那日聽了戰神的故事後,她的心裡戰神的模樣便是一個很高很壯,甚至臉上有些刀疤,露著兇狠的表情,那就是她年少時心中英雄的模樣。
那可是在戰場上一把劍揮起,敵人的腦袋便掉落的人。
要與那樣的人成婚,即便是她心中自小崇拜的英雄,可小女兒心思,她當時的滋味真是五味雜陳。
提起景帝,如若沒有前世害死齊鈺錦的那道聖旨,她心中依舊是尊敬這個表哥的。
幼時入那陌生冷漠的宮中,便只有景帝會常常偷溜著來找她說話,亦會聽著他那些伴讀給家中的妹妹送了什麼,便也尋來了送她。
她想起的是年幼的糗事,可齊鈺錦聽來卻是關注了旁的。
是了,她竟從未關注過,她與顧莞莞相差的七歲,便是她已開始獨自上戰場帶兵,而顧莞莞還是小丫頭。
她好似,有點太老了? 比之小皇帝她都老了五歲呢,齊鈺錦看著顧莞莞那笑眯眯的臉,有些介意了。
“還有呢?除了說書先生以外呢?王妃可還知曉我別的?”即便她老,顧莞莞也只能綁在她身邊,不管是前世還是現在。
哪怕不快 樂,她顧莞莞也只能待在齊王府做她的王妃。
何況,自己都沒法幸福了,她憑什麼讓顧莞莞如願去做那小皇帝的妃子。
顧莞莞一想起幼時自己還尚存一絲孩子天性時的模樣,頗有些懷念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