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她知道,一時半會她死不了了,這個惡魔不殺她,因為他要玩她。
她也不能死,她要想辦法阻止這個惡魔去殺害自己的族人,她要將自己的姐妹們救出這支邪惡的軍隊。
她,已經不再僅是為自己活。
但是,當今天被這個惡魔摟在懷中,看著他肆意地砍殺自己的族人同胞時,她才發現,自己的力量是那麼的渺小,在這個惡魔面前,她簡直就是一隻待宰的羔羊,毫無一絲反抗能力。
她迷茫地看著面前那個全神貫注洗著鎧甲的惡魔,忽然發現他原來還只是個十六七歲的少年而已,年齡應該比自己還要小一些,但那張臉上,卻顯得比他實際年齡要來得成熟,想來也是,十六七歲就已經能殺人如麻,甚至孤軍深入草原中燒殺搶掠,又豈能是普通的少年?想著想著,看著看著,她竟然覺得這個惡魔長得好像還挺好看的,這個念頭一起,她自己都被嚇了一跳,忙狠狠地搖了搖腦袋,心中不斷地告訴自己:他是惡魔,是個殺人狂,他是胡族的仇人。
是玷污自己清白地惡人!要恨他!恨他!是地。
她恨他,她確定自己非常地恨他!她恨不得將他碎屍萬段!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心底那無比的仇恨中,竟然有一絲對這個惡魔、這個男人或者說是少年的好奇。
他的心中在想著什麼呢?為什麼他有時粗暴有時溫柔?為什麼他常常看著幾封信怔怔出神?為什麼他那麼愛惜這件盔甲甚至超過他自己的身體?為什麼他老是對著夕陽說那麼多的話?胡族少女心中有太多的疑問,仇恨帶著好奇,這是一種怎樣奇怪的心態啊。
李郃洗好了鎧甲,撫摸著上面留下的幾個刀痕,不禁有些心疼。
剛剛在衝殺地過程中,為了保護懷裡的婧姬。
他用身體擋了幾刀。
他的身體自然無恙,鎧甲也沒被砍破,月兒的手藝可不是蓋的,但甲葉上仍是不可避免的留下了刀痕。
李郃將鎧甲掛到了坐騎上,返身回到河邊,一把將看著河水發獃的婧姬抱到了懷中,在少女的驚呼聲中拿一塊沾濕了地布條為她擦起臉上和手上的血漬來。
婧姬拚命掙扎著,撇開臉不讓他擦。
李郃捏著下巴硬將她的臉面向自己。
道:“你自己不懂得擦臉,我幫你擦還不願?!”說著指向那邊被綁在馬旁的幾個胡族女子,又用手指在她美麗的脖頸上輕輕一劃,口中“哧”了一聲,嚇得少女嬌軀一顫。
她聽不懂他的話語,但是她卻知道他動作的意思。
當那沾濕的布條再次撫上她的臉頰時,她不再反抗掙扎了,但眼睛仍是充滿憤怒和仇恨地盯著他。
李郃並不在意,他本就沒想過讓這個胡族少女死心塌地愛上自己。
他知道那不可能。
他現在扮演地是侵略者、是壞人的角色,他是來殺這個少女的同胞地,還強暴了她。
他們可以說是不共戴天的仇人,她又怎會、怎能喜歡上他?他原本是準備將婧姬當女奴的,供他練功和發泄便夠了。
可是幾天下來。
他發覺自己越來越被這個胡族少女吸引了。
她地容貌,她的嬌軀,她那清脆的聲音和他聽不懂的胡語,都讓他愛不釋手。
但這些並不是最重要的,真正吸引李郃的是,是她的倔強,她的性格,甚至是她看著自己時眼中那如火焰般的仇恨和憤怒。
為什麼?李郃不知道。
但他知道,婧姬現在是他的女人,將來也只能是他的女人,她是他的,他不會放棄她,他要帶著她回夏國。
至於是當女奴還是妻子,都無所謂了。
於是,第一次的,他沒有讓手下將那些胡族女子殺掉,而是帶著她們。
為的便是以她們的生命來威脅婧姬,讓她乖乖跟在他身邊。
這些天來,婧姬一直都與李郃同乘一騎,坐在他的懷裡。
每當太陽下山,全營停下來吃飯和休息的時候,李郃就會帶著她,騎馬踱到高點的地方,然後面對著夕陽,跟她說很多很多的話,說自己的前世,說自己的今生,說自己的痛苦,說自己的快樂,說自己對眾女的思念,說自己對殺戮的感覺。
李郃知道婧姬聽不懂,正是因為她聽不懂,他才與她說。
在這異國他鄉征戰的日子裡,他感覺到了孤獨,深深的孤獨。
有很多的話,他沒法跟楊堇、古康他們說。
於是,婧姬成了個最好的傾訴對象。
婧姬也很困惑,她不知道這個惡魔每天為什麼要面對著夕陽跟自己說話,她不知道他在說著什麼,看著他說話時那時喜時憂的表情,她第一次有了想要懂得夏語的衝動。
婧姬有時也會說話,但她的口氣是質問的,或者是咒罵,又或者是喃喃自語,每當這時,李郃都會停下來,讓她說完,然後又繼續說自己的話,看起來就好像兩人在對話一般,可實際上兩人都聽不懂對方的話,兩人所說的話也根本沒有一點的聯繫。
鐵蹄仍然在青綠的草地上賓士著,刀槍仍然泛著寒光,這場戰爭還遠沒有結束。
李郃帶著虎營不斷製造自己位置的假向,他甚至派出幾個十幾人的小隊,趕著一大群劫來的牛羊和馬匹到處跑,引得胡族王庭及各部族的大軍一直摸不清他們的方向,只能大概地圈定他們活動的範圍。
而實際上,自從那日抓了婧姬幾女后,李郃他們便沒再攻擊附近的胡族聚居地,因為派出去的探子回報,胡族的幾個部族都在集結著軍隊,一副戰備的狀態。
李郃便知道,胡族王庭該有反應了,立刻決定只留下幾百人分幾股小隊,帶著大批牛羊馬匹做疑兵,其他人則跟著他進行大迂迴,準備進攻胡族王庭。
一路上李郃他們並沒有遇到胡族的主力大軍,只有一些小股部族軍隊,都被他們消滅了。
而每次李郃出手,婧姬都在他的懷中,看著自己的族人被那長斧砍得稀爛,剛開數掙扎、她哀求、她尖叫,漸漸地,她知道沒用,族人要殺這個惡魔,惡魔更不會放過族人,他們肯定要相鬥、相拼,而後輸的一方被殺死。
她只能無聲地癱在李郃懷中,任鮮血濺到臉上,再由淚水沖開。
前方是一大片胡人的聚居地,這是李郃他們進入草原以來見過的最大片的胡人聚居地。
從那巨大的旗杆上飄揚的大旗,李郃知道,眼前便是胡族的王庭所在。
婧姬顯然也看到了王庭,她驚恐地回過頭看向李郃,卻見他面無表情地盯著前方。
胡族這次在南下的戰爭中損失慘重,奪回的美女和金銀遠不能彌補他們在戰爭中的損失,特別是大量的胡族男兒死在戰場上和路上,使得胡族的兵力如今已是捉襟見肘。
為了去圍剿那一支突然出現的惡虎軍,岑禺大汗看到那一支殺氣騰騰的黑甲軍和軍中那面綉著大大“虎”字的營族時,差點以為自己是在惡夢中,不過虎營奔騰的馬蹄聲立刻讓他意識到,這不是幻覺,也不是夢境,那支支讓整個草原震顫的軍隊,那個讓三十萬胡軍落敗而歸的虎魔,就在前面。
“為什麼,為什麼他們到了我們家門口了,都還沒有人來回報?!這到底是夏人的草原,還是我們的草原?!”岑禺氣急敗壞地對手下將領吼道。
許多沒有參與過南侵夏國的胡將紛紛請命出擊,認為區區幾千騎,奈何不了王庭。
即便王庭衛軍大部分都不在,他們剩餘的人還是完全有能力將這些夏人消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