紈絝子弟 - 第156節

胡營中號角聲又起,各處的營地中胡騎賓士集結,顯然打算連黎布的這三千輕騎也不放過。
很快,鷹騎營的黎布的帶領下與胡軍戰到了一起。
黎布手中的鉤鐮槍閃出朵朵槍花,每一槍都能刺死一個胡騎,一人一騎亦是勇不可擋,在萬軍中橫行無阻,左沖右闖,無遇其一合之將。
勇猛雖仍遠不及李郃,卻也已是相當可怕,立時讓虎營的壓力一松。
不一會,虎營與鷹騎營的人馬便匯合到了一處,開始一齊衝殺,威力更是驚人,胡軍兵力雖多,卻再難阻擋。
黎布到了李郃身邊,看著他手中已變回原型的長斧,不禁有些奇怪,剛剛遠處看的時候,他手中的戰斧明明是巨大無比,可比大柱,現在怎麼又大小如常了,難道是幻覺?不過很快李郃身上一身的血漿和那好像要噴出烈焰的雙眼,就把黎布的目光吸引了過去,他一向對自己的武藝極為自負,自小就痴心於武道,後來更是在京城一舉奪得了武魁狀元,受皇上親封為鷹揚將軍,可稱得上目前軍中最為年輕有為的將領了。
可是今日他卻被李郃給震撼了,第一次知道,原來人可以厲害到這種程度的。
原來世上竟有這般勇猛之將。
原來大夏軍中的第一兇器不是他的鉤鐮槍,而是這把黑色的長斧。
“這位將軍,我們來掩護斷後,你們快快突圍!”黎布對著李郃高聲喊道。
李郃猛地一揮長斧將三個胡騎砍下了馬,左手一抹臉上的鮮血,道:“多謝將軍了。
”說著對旁邊的楊堇吼道:“快帶兄弟們衝出去,我來斷後!”話音剛落,長斧就又颳起了一陣黑紅相間的血腥旋風,在一連串的慘叫聲中,將十幾名胡騎連同他們的戰馬砍成了肉塊、血糊。
黎布看得一呆,隨即暢聲大笑起來,狂舞起手中鉤鐮槍,也衝殺了起來。
楊堇看著周身血霧縈繞、肢體橫飛的李郃,心中熱血澎湃,直感到跟著將軍,彷彿連自己都變得無敵殺不死了。
不過他知道現在不是逞強的時候,還是依李郃的吩咐,帶著虎營的騎兵衝出胡軍陣營,往二路軍的營地奔去。
虎營的將士們見統將已經衝出去又殺了回來,在胡營中來回砍殺,掩護他們,都是心中感動又激動,拼殺起來也更加地賣力了,現在便是讓他們跟著李郃去死,他們也不會有絲毫的猶豫。
因為他們相信,只要有李郃在。
便是地獄惡鬼,都要臣服在他們的刀槍之下。
虎營的一千一百輕騎在一番衝殺損失了三百多人後。
終於衝過了胡軍陣營。
鷹騎營也開始慢慢脫離戰圈,不過胡軍豈肯善罷甘休,越來越多的胡騎由四周奔涌而來。
陳雲策馬到正殺得起興地李郃身旁,離著十幾步就喊道:“將軍。
快走吧!”李郃長斧猛揮了兩個,收斧勒馬回頭,看向陳雲道:“兄弟們都衝出去了?”旁邊的胡騎此時竟是不敢靠前。
離李郃有四、五米遠,端著長槍,拿著馬刀。
就是不敢衝上來。
從虎營沖入胡營開始到現在,只有不到一頓飯地時間,但李郃地兇猛殘忍。
已經深深印刻到了這些胡人的心中。
他們本來是悍不畏死,視戰死為無上光榮的,但現在卻是被李郃的長斧生生砍怕了,心底下意識地生出恐懼之情。
陳雲點頭道:“將軍,兄弟們都衝出去了,你也快撤吧!”李郃向四周一看,被那雙布滿血絲地雙眼掃到的胡人都是心中膽寒,不由得地微微後仰身子,勒馬退後了一步。
李郃看到黎布和部分鷹騎軍將士仍被胡軍糾纏著不得脫身,便對陳雲道:“你先走!”說罷立即拍馬向黎布奔去,旁邊的胡騎都是紛紛讓開,沒讓開地自然是在百變無敵下成了肉塊。
遠處,二路軍的主將在營地中的瞭望塔上注視著戰局,另一邊地胡軍主帥祥瓚也是一臉凝峻地看著亂軍中威風凜凜、勇棉匹的李郃與黎布。
“我本以為那黎布已是夏軍中最強橫的武將,卻沒想到,今日這個夏將,比之黎布,更是厲害十倍、百倍,讓人驚嘆,讓人無奈。
觀我胡族中,誰能擋此人一斧?”祥瓚微搖著頭嘆道,周圍地胡軍將領皆是不敢說話。
這些胡將平日里也是凶蠻好戰之人,每遇大戰都是搶著要上戰場,但是剛剛已經有四名胡軍猛將在李郃的長斧下成了碎屍,與普通的士兵一樣是一斧,下場一般無二。
他們自認比起這四名胡將也高強不到哪去,若與李郃相戰,恐怕也是慘死斧下的結局。
祥瓚看了看左右,搖了搖頭,道:“此夏將在我胡族萬軍中如入無人之境,橫衝直撞,所向披靡,若不能將他除去,我族南下大業將難以繼續!去,給我查明這個夏軍將領的名字,還有他的喜好,性格,家世!”正在祥瓚說這些話的時候,鷹騎營也已經脫離了戰團,向二路軍的營地奔去。
輿圖追趕的胡騎卻被李郃與黎布兩人一陣橫向的衝殺,硬生生打亂、止住了。
黎布現在身上也是沾滿鮮血,手臂、腰腹上也掛了幾處彩,不過索性都不是重傷,對悍勇的他並無太大影響。
加上有李郃在旁,他的危險也大大降低。
李郃橫斧立馬,沖著胡軍一聲暴吼,竟是把幾個胡軍騎兵嚇得從馬上墜了下來,其他的胡騎也是趕緊勒馬,恐懼地看著他,都是猶豫著不知是否要上前。
這時胡營中又是一陣號角聲響起,主帥祥瓚大將軍的命令下來了——不必追擊,放其歸營。
那些直接面對李郃的胡騎都是心下一陣輕鬆,長吁了口氣,戒備地望著他,心中忐忑,要是真讓他們去截,他們也沒法違抗命令,只能是選擇死在那長斧之下了。
殺了李郃?開玩笑,從剛剛到現在,能殺得了的話,他十條命也丟了,這根本就是個殺不死的惡魔!李郃見胡騎不再上前,與旁邊的黎布對視一眼,點了點頭,緩緩勒馬向二路軍的營地馳去。
一路上,到處都是還在流血的屍體,有的已經開始發臭腐爛,有的甚至長出了蛆蟲,這些屍體就這麼排滿了華平野,從胡軍陣營前鋪到了二路軍營地前。
二路軍營地外,布滿了拒馬、陷馬坑等陷阱,但裡面卻幾乎都掛滿、填滿了戰馬和胡人的肉塊,對,只能稱是肉塊,因為實在是太多了,堆雜在一起,根本就像一堆堆的肉塊一般。
人的性命在這個時候,就如同草芥一般,隨時都有可能被割去,隨時都有可能歸於塵土,滋養大地。
每個士兵都是個不同的個體,每個人都有不一樣的生命,可是當成千上萬的士兵在戰場上對決廝殺時,他們的死亡,最後送到上位者的手中,卻只是一個數字而已。
沒有親身在這片死亡的土地上走過,沒有親身經歷這死亡的廝殺拚鬥,就看不到那數字後面的血腥和殘酷,看不到那數字後面悲壯和凄涼。
李郃騎著馬緊跟在黎布的身旁,看著眼前的景象,聞著四周的惡臭和自己身上的血腥味,臉上看不出一絲表情,腦海中亂雜雜一片,一會想起在家中與眾女的快樂生活,一會想起前世在屠宰場看殺豬時的噁心場景,一會又想起馬門堡北面二十裡外那一場血腥的廝殺大戰。
心中是個什麼感覺呢?不是噁心,不是害怕,不是興奮,不是悲哀,不是傷心,不是激動,而是平靜,是的,剛剛殺了數百人的李郃,現在心中竟是平靜,如深潭死水般的平靜,雖然他的腦海里此時亂糟糟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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