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答應了,封疆心情愉悅地用食指輕叩方向盤,剛想繼續說下去,就聽見元滿冷冷地吐了幾個字。
“不用,謝謝您。”
封疆的話被堵在了喉嚨里,像是生吞了一塊冰,激得他太陽穴直跳。
他不知道剛剛還跟他吐舌頭撒嬌的人,怎麼轉頭就跟他“您”起來了。
“我就知道一提錢你就會往那方面想,我都說了……”
“肉鬆小貝。”元滿開口打斷,捧著肉鬆小貝的盒子很真誠地開口。“您吃嗎?”
您。
封疆踩了腳急剎,慣性讓元滿手中的肉鬆小貝都差點飛到擋風玻璃上。
車就這樣直直地停在了馬路邊,封疆拽過她手中裝著點心的袋子,打開窗戶,一個用力扔在了綠化帶里。
“吃什麼?”封疆冷著臉,側頭盯著她。
又開始發癲了,元滿在心裡默念,她已經習慣了封疆的陰晴不定,跟一個隨時會爆發的活火山似的。
剛剛內涵他都不生氣,這會子不知道莫名其妙地怎麼就戳他g點上了。
“元滿,我發現你這人特奇怪,是不是別人對你好一點你就覺得是有所圖謀?嗯?”封疆咬牙開口,恨不得鑿開她的腦袋看看裡面到底裝了什麼。“每次你都這樣,明明剛剛還好好的,突然就擺臭臉,你什麼意思?你今天給我說個章程吧!”
她就像只小刺蝟,剛剛還露著柔軟的肚皮讓你撫摸,突然一下不知怎麼的就翻臉不認人,露出一身讓人難以靠近的尖刺。
元滿垂著腦袋不說話,只是坐著玩手指。
封疆腦袋發熱,伸手扣住她的後頸逼她抬頭與自己對視,他語氣嚴厲:“別人跟你說話,你就算不回答,也得抬頭對視吧?沒人教過你一直低著頭玩手很不禮貌嗎?”
元滿看著他,眼睛里是水汪汪的懵懂和疑惑。像只涉世未深的小鹿,完全沒有理解他此刻的氣惱。
封疆放開她,下車靠在車頭抽煙。
元滿抬頭看著他的背影,小聲開口罵道:“神經病。”
一根煙抽完,封疆準備拉門上車,握上門把手時他遲疑了一下,舌尖在犬牙上頂了頂。隨後他轉過身,仗著腿長直接跨進了路邊的綠化帶。
上車后,他將剛剛丟出去的東西扔回了元滿懷裡:“吃吧,小王八蛋。”
車子繼續往前開著,一直行駛到一座臨水的別墅。
她跟在封疆後面,越過客廳長廊,是一間雅緻的茶室。
實木的地板延至外廊,檐下掛著一串漂亮的水晶風鈴,隨著外頭湖面吹來的水風而叮鈴作響。
茶案前坐著一個女人,柳葉眉杏仁眼,一身湖藍色的絨面長裙,模樣很是漂亮。
元滿心中咯噔一下,打量了一眼身旁的封疆,心裡嘀咕,這是幹嘛?
“你們聊會,我出去抽根煙。”封疆按著元滿坐下后,便順著長廊走出了她的視線。
“你好。”女人率先開口,抬手給她斟茶。“你叫,元滿,對嗎?”
元滿扶著茶盞,朝對方點點頭:“嗯,謝謝。”
“很好聽的名字。”女人笑得溫柔,抬手示意她喝。“嘗嘗。”
元滿端起茶盞,茶水入口,燙得她差點失手打翻。
女人趕緊遞上紙巾:“這是宋制的茶盞,比一般的瓷杯要厚,所以拿在手上不燙手,沒想到你喝得這麼急。小心燙。”
元滿端著手中的黑釉茶盞研究了一番,最後只鑒賞出三個字:“很厚實。”
女人端起紫砂壺示意她放下茶盞,又重新替她斟了一盞茶,還將一盤茶點端到她面前,彷彿是在為自己沒有提醒她的事情道歉。
“聽封先生說,你準備考研,說起來我們還是校友,不過我要比你大挺多屆了。”女人笑著繼續說,她聲音很好聽,溫和有力,配合著檐下風鈴的脆響,如同一首舒心纏綿的搖籃曲。
期間兩人斷斷續續聊著天,元滿話不多,時不時抬頭往廊外望去。
約莫半個小時,封疆都不見回來,元滿有些坐不住,她不擅長跟人打交道,雖然跟美人聊天很舒心,可她只會喝茶陪笑,一通下來只覺得臉上的肌肉都開始發酸。
“你坐一會,我去看看封先生怎麼還沒回來。”女人緩緩起身,掀開半幕的竹簾朝廊外走去。
整棟別墅靠水而立,空氣濕潤怡人,沿著外廊徑直穿過庭院,封疆正靠在外欄邊看風景。
寬闊平坦的湖面,綠水因風而泛起漣漪,這個季節已經聽不見鳥鳴,只有偶爾傳來的樹葉沙沙聲,封疆叼著煙點燃,看著女人朝自己走來。
“什麼情況?顧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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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疆:忍受不了一點冷暴力
元滿:神經病
元滿看見的封疆:瘟神一樣總是在醫院門口堵人
實際的封疆:坐在車裡默默等小王八蛋下班